竹生焰(49)
余笙:“不是,他是我妈朋友的儿子。”
黄灯闪烁,绿灯亮起的同时,汽车再度启动。
许白焰没有应声,似是专注于驾驶,也不知听没听到。
余笙倒是不在意他的反应,只当作有来有往的问答,答得点到为止。耳机里的歌还在切换,她挑不出所以然,便直接从“我喜欢”列表里点了随机播放。
温柔动听的女声从右耳机里传出,编曲低缓鲜少起伏,与窗外流逝过的景象相辅相成,营造出归家的放空感。
左耳得空,继续接收着来自驾驶位的声音:“你们经常见面吗?”
“倒也没有。只是那天恰好是我妈她们空巢老人组聚会。”说到这略微停顿,语气半确定半迟疑:“空巢老人组你知道的吧?我之前应该跟你提过。”
说是之前,时间间隔却是两年起步。
余笙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跟许白焰说过这些琐屑小事,大抵是某次不经意的吐槽中,可能早可能晚。是以,她也不确定他还记不记得。
多半是不记得了吧。
想到这,她好心说明:“就是四户家庭……”
“我记得。”
许白焰出其不意,打断她的话:“你妈妈大学室友组的局,共四户家庭。”
答案正确。
余笙无处补充,静了几秒钟。
黑暗中,搭在腿上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运动裤柔软的面料,仿佛在努力抚平什么。
她淡淡哦了声,若无其事地道,“宋彧是其中一位阿姨的儿子,前几年一直在国外读书,那天是他回国后我们第一次见面。”
又是一番沉默。
身边人很安静,盏盏路灯下忽明忽暗的俊脸面不改色,像是在仔细琢磨她的话。
余笙无声掀起眼帘,视线漫不经心扫过男人握着方向盘的右手。骨节分明,屈起时更显修长。
坦白来说,这是一双很漂亮的手。
唯一的瑕疵便是此刻那手背上还留有一道明显未愈合的浅痕,但比起瑕疵,那更应该被称之为勋章。
是男人守护美好家园,守护人民群众安危的勋章。
思及此,她出声问:“今天出警,有人受伤吗?”
许白焰:“无人员伤亡。”
余笙:“那就好。”
没有人员伤亡的出警,便是最好的回馈。
余笙不由得庆幸自己得到了一句“无人员伤亡”的回答,不然若是有人员伤亡,她该不该安慰,怎么安慰都是问题。
不过也不尽然,上述假设若成立,许白焰这会更大的可能应是在总结出火情况,或是在医院查看受伤人员的伤情,总之就是不会有空送她回家。
当他女朋友的时候就没重要过工作,现在都成前女友了,想想也能知道孰轻孰重。
这么想着,余笙忽然觉得有点累了。
一天积攒下来的疲惫毫无征兆地涌出,渐渐渗透到四肢躯干。
眼看着窗外的景色逐渐熟悉,正在一点点的靠近澜山公寓,即将到家的放松让余笙迫不及待想要打开车门下车。
她收起耳机,说:“把我放在门口就行了。”
“你住哪一栋?我送你到楼底下。”
“不用了。”
余笙果断拒绝,再次强调:“门口就行了,我自己进去。”
她的态度很坚决,许白焰深知继续强硬便是惹人烦,所以没再坚持,顺从她意将车停在小区门口。
余笙背包下车,礼貌道谢:“谢谢。”
车窗几乎是同时降了下来,驾驶位上的男人倾身过来,半个身子倾入路灯照耀的范围内。
贴身的衬衫勾勒出脊线,搭在中控台上的手微微用力,凸显出袖口下流畅且分明的肌肉线条。
许白焰启唇:“到家发个信息?”
陈述句的叮嘱之下,是小心翼翼地征求语气。
余笙一言不发地望着他。
路灯下,女生的眼睛很亮,跟面明镜似的,映照出男人认真专注的模样,也轻而易举剖析出他的心思。
夜晚总是容易爆发情绪,疲惫到达顶峰,余笙突然就没了和他继续打哑谜的欲望。
仰起头,眸光清明。
“许白焰。”
一声轻唤,隔了两年。
余笙神色不变地盯着他,嗓音平静:“你刚刚问了那么多,到底想说什么?”
她利落挑明,实在不想花费过多精力去听、去分析这些富含深意的话。
万一会错意,自作多情只会使人感到尴尬。
晚风吹拂过女生柔软的脸颊,同时促使街边树叶飒飒作响。沙沙沙的律动声宛若自然最淳朴的乐曲,美妙动听之余也将男人隐忍深沉的感情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