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温平静道：“也是，求人不如求己。”

空气沉默下来，过了一阵元生才又开口问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足够喜欢你，你怎么就不信呢？”

虞温摇摇头，重新躺回去，闭上眼睛。

“我信。但是再喜欢也不行。”

“有些事一定是错的吗？”

廊外风荷如举，宿雨未歇。如果时间回到那个水中捞月的夜晚，兴许会有人明白月华易散，能得到的终究只是倒影。

“一定是错的。”

医药箱拿来了，季情也急急忙忙跟了上来，凑在元生身边递纱布和剪刀。

元生本来想假模假样随便包扎一下就算了，没想到季情比她还要着急，只能认认真真清理血迹，在四道迫切的注视下包好伤处。

“处理好了，扶着点走就行，”元生冲乔水挥挥手，“不是要去做那什么，呃，复原异状？快去吧。”

乔水向她道谢，沉默地把人扶走。

季情贴在元生耳边小声问：“这是闹分手了？”

元生干笑一声：“分什么手，谈还没谈呢。”

季情不解地歪头看她。

元生揉揉季情的头发，不住地叹气。

“晚点再和你解释，一会儿我得出趟门，你看好小雨。”她嘱咐道。

季情应了下来，不放心地加了一句：“你要小心。”

“不过收拾几个小孩而已，不费事。”元生把季情被她揉乱的头发又整理好，起身回里间换衣服。

休息室里。

“乔哥，乔哥？”虞温把脸凑到乔水身前，试探的眼神柔软又小心，“下次再也不这样了，真的，我保证。”

乔水转到床的另一边，背对他坐下。

虞温跟着贴过去，蹭到乔水身边，见他没有离开，于是把人揽在怀里。

他受着伤，乔水不会挣开。

虞温在他耳边轻轻道：“我没预料到药会在那个时候……”

他偏过头看乔水的表情，乔水却垂下眼帘避开他的视线。

良久，乔水低声说：“对不起。”

虞温一愣。

乔水低着头，视线落在白色外套的一角。那里之前染上的血迹已经随着异状复原消失，干净的衣摆崭新雪白。

“对不起，”他又说了一遍，“我该想到药的副作用会发作的。”

李言清在他眼前发作过一次，即使他可能和虞温喝的不是同一种药，他也该想到严重的副作用就像一颗未知计时的定时炸弹一样随时可能爆炸。

铜镜外面对婴尸也好，衣柜里被天花板压迫也好，哪一次他没有机会察觉呢？哪一次是他足够周全毫无疏忽呢？

他总是疏忽。

“不是你的错。”虞温回应他。

不是乔水的错，是他的错，是他欺瞒乔水，是他演得过分。

但是他不得不这么做。

明月西沉，默默无声。

第二十八章 死亡录像（10）

两人休整好准备再出发，出门一看元生站在楼道里。

“你这是……”虞温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去上学？”

元生换掉之前的侍女服饰，穿了一身比她小了不知道几号的校服，手腕和脚腕露出一截来，敞着拉链露出里面的白T，左手转着一把匕首，活像是学生时期会刻意改短一大截衣裤方便进巷子里拦人打架的不良少女。

“上什么学，我跟你们一起去三楼。”元生见乔水犹豫地看过来，补充道：“为了报你们之前的救命之恩。不保证能过关啊，但总不至于像刚刚被搞成那个样子回来。”

许是两人的眼神太过惊奇，元生把袖口卷到肘关节上面，靠在楼梯扶手旁解释道：“就这一身方便活动的衣服。”

其实是就这一身现代衣服，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校服，也不知道是季情的还是她的。

“你还能进别的关卡吗？”乔水有些不解，但还是带着她上了楼。

“原则上来讲，不能，”元生把手伸进乔水打开的门里，手臂顺利地穿过黑雾，“不过你已经把我放出来了，所以我猜是可以的。”

再次回到303宿舍，仍是半夜，游戏似乎自动略过了入睡这个环节，满墙的“追猎开始”提示他们接下来的流程。

三楼的时间竟然在他们中途退出后继续流动，这一点引起了乔水的注意。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地面出现波纹，一只只苍白的手从中伸出，径直向三人袭来。

元生动作很快，还没等乔水和虞温反应过来，已经拦在前面抽刀砍断了第一批诡异肢体。

“这个不至于把你们打成之前那个样子吧？”元生砍手的时候还有余地转过头来诧异地问他们，“这不比剁陆乙简单？”

“实不相瞒，”虞温一边清理残肢一边解释道，“论根源，我还真是被这些东西搞成那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