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海(67)
她的手掌盖在杯口,不让他继续尝。
连时序没有任何的不高兴,非常听她的话,把杯子推开一段距离,说:“我不经常喝酒。”
“因为要保护嗓子吗?”
连时序点头,伸了个懒腰,趴在桌面上摆弄不倒翁摆件。
他无所谓地说:“做歌手这行,规矩是比较多。不能经常吃甜食,不能贪凉,不能喝碳酸饮料,在应酬的场合实在避免不掉才会碰酒。公司说我的嗓子就是在娱乐圈里立命的本钱,万一声带毁了就只能改做幕后的工作。一开始我没觉得有什么,青春期长身体的时候胃口变得很大,经常碰到想吃却不能吃的食物,整个人非常难受,之后我慢慢学着降低对食物的期待值,习惯了就好了。”
姜安然撑着脸,用塑料吸管搅动杯底的冰块。听完他这番话,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她说:“...其实喝一点也可以,就算不小心喝醉了也没关系,你不重,我应该能驼的动。毕竟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尽兴最重要。”
连时序却摇头,“算了,我是真不喜欢喝酒,味道怪怪的。”
姜安然噗嗤笑出声:“好吧,不强求。”
台上的歌曲换了一首,结果还是他的。
姜安然笑:“快变成你的专场了。”
因为音响离得太近,连时序没有听清她的话,自然地凑近,“什么?”
姜安然不得不重复了一遍。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耳边,伴随着一阵若有若无的苦涩橘子香水味,连时序的胳膊肘不经意碰到她的,温热的触感透过肌肤传到身体内的每一处。他眼底卷着汹涌的情绪,克制地咽了口唾沫,“安然...”
她歪头,眸子亮晶晶的,“嗯?”
连时序扭过脸和她对视,兴许是这身打扮的缘故让他看起来像个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忧郁小王子,姜安然的心一下悬起来,意识到他有话要说。
连时序慢条斯理地道:“这首歌叫《空虚感》,是我高中那会写得,时间很久了。当时犹豫了好久才敢发出来,因为在那之前我的状态一只不太好,没有任何创作灵感,整天把自己关在屋里,废稿扔了一地,还是没能写出让自己满意的旋律,那会我真以为自己再也没有写歌的能力了...”
姜安然一颗心随着他的话变的皱巴巴,可她表面上没有露出过分的怜惜,温和地问:“后来是怎么克服的呢?”
“没有克服,陷入囹圄里哪有那么容易出来。”
连时序耸肩,将曾经的困顿说得风轻云淡。
顿了顿,他又道:“我写不出来就暂时放弃了。有回吃饭的时候,电视上正在播放一档非常火的恋爱综艺,里面有对初恋嘉宾,双方曾经许下承诺说等男人完成国外的学业回来,他们就在一起,可男人毕业之后留在国外工作了两年,期间他们分分合合无数次,又一次争吵结束,他们经历了大半年的冷静期,谁也没有联系谁。结局是男人牵挂女人,辞掉工作回来找她和好,却发现她已经嫁人了。我看完节目,对他们的故事还挺感慨的,所以写下了这首歌。”
姜安然对他说的节目嘉宾有非常深刻的印象,因为这档节目太火了,她上大学选修两性情感课程,老师还特地拿这件事给学生们讲“异地恋”课题。感情里最重要的是情绪传达,传达则是需要桥梁的。当两人的距离拉远,长此以往会逐渐丢失恋爱的真实感,沟通不畅和缺乏信任都会成为消耗双方能量的原因,感受逐渐趋于平淡,新鲜感和刺激感一旦消退,那么恋爱也跟宣布告终没什么区别了。
姜安然因为要做大学课题所以追完了那档综艺,最终的出个结论:感情说白了就是赌,如果在一个人身上投入巨大的感情消耗却迟迟得不到相应的回报,大部分人是不会选择继续做扑火的飞蛾。
想到这儿,姜安然难免心情复杂。
她曾经自诩清醒,认为就算有朝一日碰见喜欢的男人也绝对不会失去本心,但现在她才明白高估了自己的本事。连时序往她面前一站,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她满脑子就只剩下“我愿意”三个字。
只是不知道他这种谪仙般的人会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姜安然咬了咬唇,被心底的酸涩冲晕头脑,将莫吉托一饮而尽,冲服务员做了个手势又要了一杯。
连时序静静地看着她又一杯酒下肚,眼神渐渐暗下去,没有开口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