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海(202)
姜安然一时沉默。
夏礼和她前夫在大学时期就已经开始恋爱,当时是校内出名的金童玉女,毕业之后,男方进入自家公司工作,没出几年就坐到了副总裁的位置,而夏礼也进入了当地非常有名的律所。工作稳定了,接下来要考虑的肯定是终身大事,和夏礼关系挺不错的朋友们都等着喝他们的喜酒,可是一年接着一年过去,始终没信儿。
大家都以为他俩早就分道扬镳的时候,夏礼的前夫又在朋友圈破天荒的发了两人的结婚证,原来他们早在大学毕业那年就已经领了证件,却迟迟没有办婚礼。一直到前两年夏礼怀孕,姜安然去看望她,从零零散散的小道消息里才得知道豪门太太根本不好做。
夏礼前夫的家里在商圈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了,再加上是独生子,男人从下就备受关注,要走的录都是家里给铺好的,唯一的纰漏就是他没听从父母的安排娶了“门不当户不对”的夏礼。尽管有丈夫护着,但夏礼在婆婆家的日子仍旧没那么好过,中间具体发生了什么,姜安然作为一个外人并不知情,总之在今年年初,她和前夫离婚,到现在了两人还在争夺孩子的抚养权。
姜安然再同学会上听人聊八卦说,她前夫并非是不愿意把孩子给夏礼,而是想找个借口能时不时见她一面。话又说回来,夏礼还年轻,如果日后想再婚,身边带着个孩子也不方便,孩子在他身边,夏礼想什么时候来见就什么时候来。算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不说我的事情了,”夏礼也拱了拱她,调侃,“沈睿诚说你喜事将近了?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瞒着没让我知道,太不够意思了。”
她问:“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记得给我发份请帖,让我也去沾沾喜气。”
“……”
姜安然没想到沈睿诚竟然把这件事告诉她了,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幸亏沈睿诚的电话打来,救了她一次。
姜安然不好在这儿听她讲电话,自觉的起身到后排的空位坐。
大巴车开到镇子上的时候,罗侃的消息发进来了。虽然是用的罗侃的号,可口吻分明是连时序:「我已经约好了餐厅」
分手那会儿,姜安然删除了他工作室所有人的微信,还把那张磁卡也还了回去,一门心思要划清界限,因为忘记给罗侃的工作号备注,她只删除了他的私人微信号。
姜安然正要把这个号也删了,前面的夏礼叫她,“安然,来清点一下公益物资。”
她应声,放下手机过去帮忙。
下午三点多,一行人终于到达目的地,夏礼做东请大家在镇子上吃了顿好的,然后领着队伍先回宾馆休息。稍晚的时候,姜安然陪着她把公益物资提前送到镇子上的爱心小学,和几位校领导见面聊了会儿天,两人趁着天色还亮着回到了住处。
因为镇子上的条件有限,他们只能三个人挤一间房,幸好洗澡水是热的,包一日三餐,环境还算不错。姜安然大学那会儿参加乡村支教活动,住过塌了半边墙的毛坯房,睡过泛着酸臭味的被褥,隔得人浑身疼的板砖床。晚上几个女老师聚在一起挑着灯在各个角落里安装捕鼠夹...
那么艰苦的环境她都经历过了,现在却盯着天花板上的霉点死活睡不着。
姜安然坐了一天车,累得腰酸背痛,晚饭没吃几口就回房间休息了,或许是因为累过头,亦或者因为认床,她太阳穴困得嗡嗡响,但怎么也睡不沉。过了凌晨,她又饿的不得了,肚子咕噜咕噜直叫唤,却忍着只喝了几杯水,直到后来饿到隐隐觉得胃疼,她终于忍不住,蹑手蹑脚的下床,披上外套,带着房卡出了门。
宾馆在小镇最繁华的地段,周围除了商铺就是饭馆,到现在这个时间点有几家店没关门,里面零零散散坐着几个刚从工地回来的男人,屋里油烟味和酒味、烟味混杂在一起。那些男人喝得面红耳赤,笑声刺耳的很,然后旁若无人的一把拽掉上衣,随手搭在椅背上。
姜安然是单独出来的,人生地不熟,看见这一幕有些发怵。她让老板娘把烤串打包,在宾馆对面的广场那儿找了个公共长椅坐着吃。
夜里的风带着丝丝凉意,吹得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姜安然仰头看天上的灿灿繁星,莫名其妙回忆起她和连时序在山上民宿跨年的画面,那晚算是两人感情最浓的时候,可当他情难自已,问得不是“你爱不爱我”,也不是“我们会不会永远在一起”,而是“你还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