痊愈(63)
“师兄把这事情放在今晚说,是师兄想早早与你讲和,毕竟明年有明年的雪,总不能耽误我追你,要是你把那些事情当成弥补怎么办,对吧。”
温始夏吸着鼻子踮脚回抱住他,将下巴安安稳稳搁在他肩膀上,那双他紧紧攥过的手便隔着毛呢大衣放在他后背。
她泪又落下来,雨滴大的泪珠滚进他后颈。
直到泪珠越来越多,急促如骤降的雨,傅星桥的心才慢慢放下来。
今夜无月,操场众人开始欢呼,大家齐声倒数,迎接新的一年。
鸟雀无影踪,猫也从沉眠中惊醒,温始夏哭声渐止,默默在心里倒数,想说今晚还算很好。
不知西边是谁在放烟花,绚烂光彩炸开的时候,光映在傅星桥脸上。
他抚摸温始夏的后脑勺,偏头在她发顶落下冰凉一吻。
天空煌煌,傅星桥的眼眶也有点红,他心想温始夏穿得是否有点薄,遂又抱紧她一些。
在闹钟轻震腿面的时候,他嘴唇凑近怀里姑娘的耳廓,声音沉沉,道了一句——
“新年快乐。”
*
元旦第一天,云消雪霁。
温始夏大清早背着包从宿舍楼出来,宿管阿姨扬声拦住她:“同学,在外过夜是要登记的。”
“不是阿姨,我晚上就回来了。”
阿姨将手里的笔重新放回桌面,提醒她:“好,那注意安全啊。”
“谢谢。”
下雪不冷消雪冷,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雪,此时两旁灌木枯枝上皑皑一片。
温始夏上车后,温辛良从后视镜瞄了眼她的眼睛,蹙眉发问:“夏夏这是怎么了,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
副驾的付菀转过身看她,知女莫若母:“哭了?在宿舍受欺负了?”
温始夏挤出三分笑,努力欢喜着说话,又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哪有?我之前不是说过我舍友都对我蛮好的嘛。”
“那就好。”
温辛良启动车子,许是在上位呆久了,说话总透着一股稳重又俯视的感觉:“你性子软些,又不爱说话,我和你妈妈操心。你要是真出什么事儿了,可别像以前一样闷在心里,学校里的事情,你爷爷还是能说上两句话的。”
温始夏眼睛从窗外景色上挪开,看他拨动方向盘的手,低声回:“我知道的。”
他们这次出发是回温宅,在去之前先得去临市看望外公外婆,俩老人家在秦市住着,作为书画大家也清贫惯了,前几年才搬进新买的楼上。
车子在高速路上飞驰,温辛良开车稳,因为下了雪的缘故便开得更慢了些,温始夏头磕在玻璃窗上,看窗外一闪而过的紫穗槐。
天地茫茫一片,过三号桥的时候前面路堵得严实,他们车子前面是辆公交车,红色的‘68路’标频闪。
天压得低,仿若触手可及,乌云沉在眼前,有种末日感。
车上开着广播,男女主播你一言我一语地捧哏,向市民朋友问候元旦愉快。
温始夏睡得迷迷糊糊的,书包里的手机忽然响。
付菀转身戳两下她手臂,让她看是谁发来的消息。
温辛良插嘴:“她睡着呢你叫她。”
“没睡着。”
温始夏已经清醒,也明白付菀心急的缘由,她没有去点微信,只打开邮件蓝色的图标,点开已读邮件的首条。
那是樊予柔昨夜发过来的,她与付屿跨年的图片,附带很短的一段话,像是封短信:
“烟花秀我和付屿是赶不上了,不过他这几天精神头还算不错,我们一起吃了很多顿饭。
你哥还是那样贫,拜托夏夏支我几招,远程帮我噎住他。”
最后她说:新年快乐,小夏夏。你哥哥很好,我也很好。
她将手机递给付菀,说:“予柔姐发过来的。”
副驾上的人接过后笑着将那几张合照和单人照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等到路通了才将手机还给温始夏。
“过几天我再去趟英国吧。”
这是付菀说给温辛良听的,温始夏窝在后座角落做鹌鹑,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看消息。
拇指轻触屏幕,她一点进去,不用点开对话框便看到置顶发来的消息内容。
傅星桥问她——
【你今天在学校吗?】
温始夏忽然有种烈火滚热油的痛觉,肿起的眼睛变成昨夜又酸又甜的心事,陈旧的泪变成醋,呛得她当下便咳嗽起来。
驾驶座的人问她怎么了。
她摇摇头说没事,忽然想起有份作业还没交。
再问她老师着急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