痊愈(6)
旁边的学姐嗤笑一声,揶揄他:“你一本科生成天比我还忙,下次叫‘关颜’,别叫师姐,能得你。”
温始夏听他们两个一应一和,脚踝又痛根本走不开,顿感无地自容,自感多余。
傅星桥没再回关颜,他看向温始夏,问:“你怎么和她在一起?”
也不知道在问谁。
那一瞬间,温始夏的头发被夜风拂起,在头顶廊灯的映照下像是极地的光晕。
她确信,这是第一次傅星桥朝向自己说话。
关颜抢白:“小妹妹脚伤了,想上楼去买点药来着。”
温始夏看到傅星桥拧了下眉,未及她反应过来,怀里就被扔进一串车钥匙,人撂了句“等着”就上楼了。
她咬了下唇内的软肉,看着傅星桥上楼梯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
关颜哼笑一声,抬手指着傅星桥跟温始夏客套,“少见他有这么殷勤的时候,平时指使他去跑腿提个奶茶都支不动。”
所以他今天为什么对自己殷勤?
平时提谁的奶茶呢?是大家开组会时候点的,还是...?
温始夏想。
这种病态的自我反省而产生的痛苦几乎会发生在她每次遇到傅星桥之后,她控制不住自己这样反常的怀疑。
与其说这是对他的猜测,更不如说这是她对自己的惩罚。
暗恋就是这样的。
傅星桥很快就下来,他边往下走边垂头看着药盒上的信息,“冰袋买了三个,会用吗?”
温始夏木木的,手里还紧紧握着车钥匙。
傅星桥抬头看了她一眼,好似叹了口气,“把里面干燥剂捏碎就行,还有膏药贴,这个会吧?”
“会的。”温始夏重重点了下头。
傅星桥背对着小马路上的路灯,把温始夏整个人都罩住了,却拿捏好了分寸,离她不远不近。
他把这些一并递给对面的人,提醒道:“注意静养。”
*
那天是傅星桥送她回宿舍的,温始夏躺在床上的时候脸上的热仍没能褪下去。
所以关颜不是他女朋友,只是一个关系很好的师姐。
想通了这件事情的温始夏却依然有些失落,脑海中浮现的是他刚才送她回来时的样子——
夜晚校道上没什么车,傅星桥开着近光灯,一帧帧的光影打在他侧脸上,像是可望不可即的圣地。
她局促地坐在后座,关颜坐在她旁边。
温始夏说不上话,车厢里过分安静,她只敢偏头去看窗外的景,盯着路边晚夏的风。
车载音响自动连上蓝牙,他似乎是觉得有点闷,随意一摁,点开一首歌。
在戛然响起的音符流淌中,她恍然发现这首歌是自己中午去崇文楼时听的那首。
——其实她在驾驶座的人抬手要放音乐的时候,就下意识打开了手机的听歌识曲。
第二天没早八,褚楚前天晚上回来晚,还蒙着被子睡懒觉。
温始夏醒得早,她下床后坐在椅子上贴了冷敷贴后去柜子上拿了自己的洗漱用品,慢慢移去了盥洗室。
她全程轻手轻脚,生怕吵到舍友。
温始夏眯着眼睛刷牙的时候江沐语进来了,她扭身轻轻拉上阳台的推拉门,一上来就弯腰瞧温始夏略肿的脚踝,还要上手摸。
“你干嘛啊?”温始夏痒,红着脸往后挪了挪。
倪思蓓站起身眯着眼说:“差点忘了这茬,昨晚不好意思啊。”
温始夏摇了摇头。
*
周末,秋日光景敞亮,风带起残丝败叶。
温始夏前一晚睡前接到温鹤鸣的电话,说今天要带她回家里过周末。
她一大清早就收拾好东西,在校门口站着等爷爷。
温鹤鸣年事已高,却也坚持亲自来学校接孙女。
温始夏上车后,他握着她的手,慈祥地说:“这两周在学校怎么样啊?“
她点了点头:“挺好的。“
温鹤鸣拍拍温始夏的手掌,给她指了指车窗外:市井长巷里,一位老爷爷正骑自行车载着小孙女,车篮子里放着蔬菜。
“瞧那小丫头像不像你?”
温始夏很是乖巧,笑着说:“您可没有骑自行车载过我。“
“这是在怪爷爷喽?”
“我才不敢。”
温鹤鸣被逗乐,“呵呵”笑了两声,接着问:“你们宿舍一共几个人?”
“四个人,不过有个同学自开学就一直住在校外。”
老爷子闻言,腰板都直了点,声音浑厚:“那是可以去学校外面住吗?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这附近小区还挺多的,要不...”
“爷爷,我在宿舍住得挺好的,思蓓也和我在一起呢。”
温鹤鸣看她心意坚决也就不再说什么,顿了会儿才说:“那也行,多交些朋友也是好事情,过几天回学校也给舍友带点家里的东西。不过倘若有什么不称心的,就来给爷爷哭,爷爷保准把你哄好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