痊愈(117)
温始夏没开锁,是傅星桥用指纹开的门。
哼哼翘首以盼,吐着小舌头在玄关处转来转去,一看主人进来就扒拉温始夏的裤腿。
傅星桥拦住将要蹲下去的她,将自己黑色的大衣挂上去,声音有点哑:“你外套也脱掉吧,黑色的沾上白色狗毛就不好看了。”
“好。谢谢。”
温始夏抱着哼哼往沙发上走的时候分了心给餐桌上的花瓶。
今天是雏菊。
她逗弄小狗头顶的毛发,想着也算合适应景。
“你要喝水吗?还是来点酒?”傅星桥站在冰箱前问她。
“一点
果酒就好了,我待会儿还要回学校。”她头也没抬,就这样应一声。
这句话仿佛是今夜真正的开端,方才种种都是为其做铺垫。
他们之间微妙的关系,难以言说的再见,都在此刻被揭开,傅星桥拿出两个浅蓝色的易拉罐拆开,有种自己也被开膛破肚的痛感。
只是到这时候,他还能温善地问她一句:“能喝冰的吗?”
其实不用问的,在一起这么久,他早摸透了她的经期,只是,只是想和她多说两句话。
温始夏声音冷淡,她无所谓地点头,将哼哼抱去自己很少踏足的次卧,关门的时候又红了眼眶。
不为其他,只为真心爱这小狗。
“能喝的。”她从包里把给哼哼做的饭碗拿出来放在茶几上,向他说明:“国庆和思蓓去探店,随手捏的,不太好看,但我拿着也没用。”
傅星桥兀自晃着瓶身,他双肘撑在膝盖上,低头不知道盯着什么地方看,声音哑得要命:“你以后...也可以来看看他的。”
他说:“哼哼会想妈妈。”
哼哼会想妈妈。
温始夏彻底绷不住了,藏了一晚上的泪因为他这一句决堤。
她坐在单人沙发上,双手撑在绵软的坐垫上,像是撑住身体里的防线。泪水如泉涌,她低下头将其砸在地毯上,连哭腔都很轻,声音压抑着,说了今晚第一句与主题有关的话——
“谢谢师兄,我们也算有始有终。”
客厅只开了壁灯,似为刻意营造这样感伤的氛围。
温始夏隐约闻到了玫瑰味道的香熏,也不知道是不是黄玫瑰散发出来的味道。
这让她想起去年夏末,廊灯暗影下,他的脸疏离、轻佻,却还是递过来一张擦手纸。
傅星桥稍微动了一下,温始夏抬手抹掉眼泪后,看到一滴晶莹从他身前埋进地毯里。
露台为什么留了个缝?与厨房窗户的缝隙相呼应,穿堂风吹过,高层处更冷。
温始夏哆嗦着嘴皮,再问:“其实来之前我想过要一个答案的,我想明明勇气、忠诚、信任,我们都做到了,又为什么还会分开呢?”
她再抑不住泪意,残存的气泡果酒又甜又涩,她舔了两下唇瓣后,觉得心口也长出了一张嘴,漫天的红色要生吞了她。
“我甚至在九月份就抛出我的苦痛让你解释,但是你没有。所以我觉得答案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我只是觉得很可惜,曾以为坚固、牢靠的爱情,竟然连一年也没有熬过去。
这是她最后一句话。
温始夏没再等他的反应,只说太晚了我该回去了。
她从包里一件一件掏东西,那件冲锋衣露出来的时候傅星桥很明显僵住了,他好像想叫她,喉咙却被堵住似的,没法出声。
“这里所有东西都是你的,我一件也不用带走。你不用像小说里写的那样,打电话或是发短信让我来取东西。多尴尬的。”
哼哼又在挠门,温始夏站在茶几边,从包里取出那盒已经凉透了的牛奶,俯身放在桌上。
那竟然是他们今晚谈话,距离最近的时刻。
她沉默地穿衣,一颗又一颗系好牛角扣,掰门的前一刻,傅星桥的声音传过来——
“小师妹。”
温始夏顿住,背对着他深深闭眼。
他说的这话可以称得上乞求:“师兄可以再抱抱你吗?”
“挺奇怪的,不了吧。”她说。
其实温始夏还有很多话想说。
想说天竺葵冬天也不用浇,想说虽然有牛奶和蜂蜜水但还是少喝点酒,想说哼哼狗龄到了得尽快做绝育,想说数统院的选修课已经结课,想说HARIBO的软糖她只喜欢星满贯的,还想说自己学会了不在拐角处系鞋带。
可青龙寺分明不灵,也有可能是她的心思太过隐晦,她也曾想过自己与他就该遗憾,该分离,该桥归桥路归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