痊愈(110)
对面人坦坦荡荡站在她的去路上,穿着件和她身上长裙颜色一模一样的T恤,黑色的短裤沿搭在腿上,球鞋周围白净。
“墨绿色短袖哪来的?”
话音刚落,他的眉间一软,笑得挺轻松:“我衣柜里哪件衣服你没见过,嗯?”
尾音上勾,存的是和解的心思。
温始夏瞥一眼他,正要推他时手里就被赛进来一个小玩意儿,她定睛一看,这才看到是那个小兔子挂件,只是已经和钥匙分开。
她脸一黑,下一秒就被人从后面拉住,“家里没心肝的兔子成天离家出走,我在这儿蹲半天了,好歹得让她和我吃顿饭吧。”
说完,还惋惜地看了眼手里的家伙。
温始夏抿紧唇。六月末的太阳确实磨人,晒得裸露在外的皮肤滚烫。
在他面前,她本来就是没什么大气性的人,在这段关系里,她无数次被强调自己是被动的一方。被他这样柔柔一捏手腕,她就立马心软。
又跳回了十七岁的那个坑里。
傅星桥说什么也不肯吃食堂,拉着她往停车场的方向走,还一副规规矩矩的绅士做派,给她拉车门:“我们小师妹吃那么久食堂了,早该换换口味,瘦那么多,真以为师兄不会心疼?”
惯会哄人的,嘴皮子功夫是一流。
“鬼扯吧你,好好开车。”
他闲闲笑一声,而后问她:“刚才和你打电话的是谁啊?某人不是进图书馆不接电话的么。”
温始夏还没听到他认错,上次的事情心底到底还窝着火,没心情和他嬉皮笑脸,只说:“家里的事,我哥过阵子回来。”
“哥?上次北门见的那位吗?”
她想到什么似的拉储物盒,看到里面软
糖都是未拆封的,这才回:“不是,我亲哥,之前在英国。”
他不咸不淡地点头。
其实一整个晚餐的氛围都不是很好,温始夏点餐时页面跳进附近新开的一家韩餐店,她支着脑袋要点一份芝士火鸡面。
傅星桥将手机让了让,眉间带着一股难言的不满,斟酌着问她:“你确定?”
温始夏再看一眼封面上的橙红,满不在意:“确定。”
餐到的时候,温始夏首先掏出那份面,埋着脑袋拿着叉子喂进一口。这一口就像是打开了某种阀门,接着她便不再停。
像是泄愤,把委屈和不满都送进胃里。
傅星桥从厨房里取了香草味酸奶,又从外卖袋子里取出冰豆奶放在她面前,然后也不动筷,就这样冷淡地看着她。
直到温始夏睫毛上沾了水,他才迅速抽过她的面,又眼疾手快地盖上盖子,声音像淬了冰,平白带着寒意:“别吃了,喝点酸奶。”
温始夏憋着眼泪不让它流下,头都要炸掉,心口闷着发痛。
韩餐的火鸡面是辛辣,和安城人中庸平和的口味格格不入,因而商场里韩餐确实不算很多,反倒是韩式烤肉更得顾客心意一点。
她抽两张纸出来擦嘴,而后衔着傅星桥插好的酸奶的吸管,垂眸盯着餐桌上花瓶里的白桔梗看。
一直到胃里都是火辣辣的痛快,她眼泪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止住。到最后觉得连怎么哭的都忘了。
傅星桥抽纸帮她擦鼻翼上渗出的细密的汗,甚至还笑得出来:“你说你这样为难自己算什么回事,嗯?你该气哄哄地把面往师兄面前一推——‘傅星桥,你今天吃不完我就不给你酸奶和豆奶喝。’自己吃像什么话。嗯?”
他惯会哄人,温始夏推开他的手,摆明了还在生气。
她拿起酸奶撤离这个让她流过太多泪的餐桌,自己一个人往沙发的方向走,背影都雄赳赳的,让傅星桥的手僵在半空中。
傅星桥叹口气,扔掉垃圾后又把冰豆奶给她提上,踱着步反而显得气定神闲,嘴上不停:“不哭了?师兄还没哄呢就不哭了?你还记得你上次在这哭是什么事儿不?”
他说着就要往她旁边坐。
温始夏伸手指他,连爸妈从小教的礼仪都忘了,厉声制止:“你离我远点!”
许是分贝太大,吵醒了正在卧室睡觉的哼哼,小狗也敏感,溜出来后蹬着爪子往沙发上挪,争着要让妈妈抱。
傅星桥“啧”一声,举着双手的样子有点滑稽:“得得得,我坐最边上行了吧。”末了补上一句:“儿子好久不见你还是和你亲。”
“你别说话了行不行。”温始夏捞起哼哼顺他的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哼哼窝在温始夏腿上,呜咽两声,许是也感受到了气氛不对。
傅星桥把豆奶往温始夏那边一推:“我和哼哼都是沐浴更衣迎接你回家的,总不能让我们父子俩就这样眼巴巴望着彼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