痊愈(11)
温始夏刷了卡直奔311,翻箱倒柜找出自己的化妆包。
那支素颜可用的口红还是倪思蓓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其余东西都是付菀在她上大学后给她置办的,温始夏没用过几次。
等到坐在化妆镜前,她看着满桌的五颜六色,像是看着自己心底一次次的触礁与起航,漫无目的且毫无收获。
温始夏忽然有些无力。
她从书包里拿出手机,把静音键扣上去,就怕自己接不到傅星桥的电话。
宿舍里安静地过分,只有瓶瓶罐罐与木头桌面磕碰的声音。
十五分钟后,温始夏收拾好所有的东西,却还不见有电话来。
她索性下楼去等待。
为了让傅星桥更容易找到她,温始夏站在宿舍园区与食堂交界的风口处,拢着风衣不时眺望。
温始夏换了条秋季长裙,此时风吹过来,她背挺得很直,脸色有些白,全靠腮红提几分气色。
她终究是漂亮的,在这美女扎堆的文学院也极其出挑。
那是独一份儿的气质,像是清雪在夜间消融,干净又缠绵。
这会儿吃完饭往回走的人更多了起来,她的手机迟迟不见动静。
在一众往女生苑走的姑娘之中,那位拿着把油纸伞张望的男生着实显得突兀。
看到那人的一瞬间,温始夏脸上血色尽褪,她觉得自己的心在这寒气过重的秋日摇摇欲坠,一整夜的期待被捆上双手,丢进死也走不出去的不堪与混沌中。
她几乎站不稳。
——来还伞的不是傅星桥。
“学妹你是叫温始夏吧?”张壹轩站在温始夏面前,问她。
温始夏艰难抬唇:“是的。”
张壹轩挠着后脑勺,有些腼腆:“我们之前见过的,就那次...”
温始夏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了,她笑得礼貌:“周二早上,学长帮我提包来着。”
张壹轩摆了摆手,笑说:“帮你提包的可不是我,是傅星桥。”
“他人呢?”温始夏看着张壹轩手里那把油纸伞,复抬起头看着张壹轩,问:“我是说,他怎么没来?”
张壹轩答话挺溜的,他把伞往前一递:“他啊,他临走前被老曹一通紧急电话叫走了,就拜托我把伞给你送过来,小师妹不会生气吧?”
温始夏扯出一抹笑,朝他摇头。
谁都知道他最后那句是个玩笑话,她哪有立场生气。
不过好歹有个解释,温始夏想。
好歹有个能让她接受的、丝毫不搪塞的解释。
张壹轩又把伞往前挪了一寸,说:“行,那你拿着吧,我先走了。”
那一瞬间,温始夏望着初秋尚未苍凉的景,思虑半晌后做了个决定。
——“不用了,这把伞你带回去给傅师兄吧,就说我送给他了。”
张壹轩明显有些愣怔,未及他反应过来,温始夏就将手插进风衣的大口袋里,说了声“麻烦你了”,旋即扭头就走。
没人知道她衣兜里的手手心已经被摁出指甲痕迹,温始夏只觉得自己像个赌徒,筹码是那把伞,赌注是自己。
人这一生能有几个瞬间,如这般放纵自己。
无论是当下的方寸大乱,还是说那些暗处隐藏与自我掩饰都变得脆弱,她都认的。
*
社团招新早上十点就开始,一直持续到下午六点钟,温始夏两点钟午睡起来后,宿舍门就响了。
黎叶叶捧着一套宋制汉服,把东西塞进温始夏怀里,人也顺势扭进来,欢欢喜喜的扬着调说:“夏夏快去换!”
温始夏睡醒后,那些不愉快的情绪也散了很多,看到黎叶叶这么元气,也跟着笑了笑:“行,我去换。”
烟雨般的蓝色,新中式的风格,袖口与内衬都是绣着淡蓝色月季花纹的,社长可能费了些心,衣服都是熨好的。
温始夏怕冷,在外面套了件奶白色的毛衣,也丝毫不违和。
黎叶叶穿着件齐胸襦裙,是唐制的,两人走在一起,有种时空交错的虚渺之感。
只是温始夏没想到倪思蓓也在,她将近一米八的大个子,穿晋制的交领上襦齐腰褶裙十分合适。
只见她一挑眉:“说了要来,那就肯定会来。”
温始夏莞尔,她走去汉服社的摊位前,问黎叶叶:“站在这里就行吗?”
那位有些羞涩的男副社长看了眼正在发传单的黎叶叶,对温始夏说:“你好啊温始夏,可以站着,这里有凳子,你们坐着也行。”
温始夏朝他点头应“好”,转过身后搂着倪思蓓的胳膊,脑袋靠在她肩膀上,打了个呵欠。
倪思蓓微微耸肩,“打工呢温小姐,注意点。”
安城天气是真的变幻莫测,中午那会儿风刮得那样起劲,这会儿反倒艳阳高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