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否将你比作夏日(110)
有玫瑰,象征荣耀和胜利的小向日葵。
经过干燥剂的精细化处理,保留了花的原色。
是辩论赛结束那天,孟羽林送他的那束。
风吹帘动。
相框里是一位穿着白色上衣的女人,眉眼和他八分像。
关于他为什么寄住在别人家,其实很快就能说完。
相框里的人是凌娴,他母亲。
凌路父母非常恩爱。
自他有记忆,两人没有吵过一次架,父亲处处以母亲为先。
母亲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非常爱他。
身体不好,也经常给他念诗,教他弹钢琴,画画。
父亲却并不,看他的眼里总是透露着哀婉和担忧。
只有偶尔才和他亲近,给年幼的他讲历史文传,艺术美学。
直到一天晚上停电,母亲带着他在露台看星星。
她坐在钢琴旁,音容温婉,跟他说了会儿话,然后倒在地上。
那天晚上很黑,很乱,救护车,呼救声,尖叫声各种声音混杂。
第二天,母亲去世了。
而他也知道了父亲为什么总是以那种眼神看他。
凌娴有风湿性心脏病,不能生育,他们不打算要孩子,后来意外怀孕,她舍不得抹杀生命,坚持生下来。
凌路出生后,她的身体每况愈下,最终油尽灯枯。
像是一场生命的掠夺。
凌娴去世后,凌父一夜白发,向来儒雅风度翩翩的男人,衣衫不整,终日酗.酒。
一看见凌路那张脸,就泪流满面。
四周萦绕的每个缝隙的空气都浸满了眼泪的咸腥味。
凌路一遍遍地听父亲说“如果他不存在”,“如果他没出生”……每句假设后都是一段美好的愿景。
后来凌父精神出了问题,几次把自己关在房间,被发现时已经快失去生命体征,医生说他的求生意识很弱。
凌路的存在,于他就像一颗随时会毁灭他的炸弹。
所有人都看不下去了,凌娴的姐姐凌姿出现,把凌路带去了徐家。
从幼年起,凌路就知道,有的生命是不被期待和接受的,带着罪恶的。
他就是其中一个。
……
云影横空,夜色渐深。
一只手按在阳台滑行玻璃门上,推开。
凌路另一只手中夹着支即将燃尽的烟。
银月星辉之下,清瘦的指间的仿佛不是烟,而是萦绕了一缕流光。
他很久不会想起这些事了。
可经年累月,事里的每个细节被他反复琢磨过滤,凿入骨髓。
只要苗头一起,便如同潮湿夜里,蜘蛛爬满了全身。
偶尔,他站在人群中,内心充盈,认为自己做的不错,勉强算是个好人,值得和别人一样生活;
可有时,蓦然失语,觉得自己贫瘠得像一把干沙,荒芜透顶,从没和任何人有过真正的联系。
在世上消失也没人在意。
但现在,有了一个人。
而他也因为她的存在不想消失。
所以。
他吐出烟雾,摁灭了烟,把剩下的
烟,连同烟盒,打火机都丢进垃圾桶。
第43章
“你确定要这么做?”朱娜听完电话那头孟羽林讲的话, 不放心地提醒:“他真的对庆生这事无感,说不定还反感。”
电话那头还是坚持。
“好吧。”她挂了,隔了会儿在通话记录里找到林一朝, 打过去。
正值午休时间,估计都正闲着。
那边接的很快, 声音吊儿郎当的:“大小姐, 怎么了。”
“跟你说个事,过几天不是凌路生日嘛,”朱娜拿孟羽林说的事儿问他意见。
她是配音社社长, 同时也是管理校广播站的,广播站可以提前预约歌曲。
孟羽林预约了首凌路最喜欢的歌。
“等等, 等等”林一朝叫停。
朱娜很不满他打断,“等什么等, 我还没说完,她说到时候循环播放, 给凌路个惊喜,你觉得这事靠谱吗?”
他无语道:“凌路在我旁边。”
“啊?他能听到吗?”
“能。”林一朝揉了揉太阳穴, 抬头看了看周围的人。
不止是凌路, 温思雅,付超,还有一堆朋友都在。
“我昨晚上不是跟你说了, 今中午社团开会。”
大家默契的憋住了笑,偷偷朝凌路的方向看。
“那什么,我这还有点事, 挂了。”朱娜啪嗒挂掉电话, 颇有些惊心动魄。
缓了缓,她点开孟羽林对话框。
【好了, 办完了。】
是的,这才是孟羽林拜托她的事。
孟羽林想,凭凌路对她的了解,大概率会猜到她会帮他庆生。
知道答案了还有什么惊喜,她选择主动暴露,螳螂捕蝉黄雀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