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永急促的呼吸,在季幼青的引导下,渐渐平缓。
紧张的情绪也得到缓解,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
“……如果发现在头脑中有任何的念头,场景,人出现,都没有关系……不批评不指责,只是善意友好的对待此刻发生的一切……”
“……”
音乐,只放了短短的五分多钟,但却让黄永整个人的感觉都得到了一次极大的情绪释放和安抚。
当黄永彻底放松、平静后,季幼青才悄悄松开他的双手,坐回了原位。
这是一种在心理辅导上的正念观呼吸训练,原本就是季幼青为黄永准备的,只是没想到那么快就用上了。
从专业上说,强迫症的产生的背后,都意味着当事人精神方面有焦虑和抑郁的倾向。
正念观呼吸训练,可以有效的帮助黄永放松下来,缓解他的焦虑。
……
音乐停止之后,黄永已经彻底放松下来。
等他缓缓睁开眼睛时,就对上了季幼青清透却含着温柔的眼眸。
“感觉舒服些了吗?”季幼青微微笑着。
黄永点了点头,露出了这个年纪的少年会有的腼腆表情。
“那,你愿意和我说说你的故事吗?”季幼青开始进入主题。
或许是刚才的正念观呼吸起到了效果,黄永对季幼青没有半点排斥。只是在略微沉默后,就开始说起自己的事。
其实,黄永的故事,季幼青已经知道了前半部分。
与她之前的判断一样,家庭环境对黄永的影响很大。父母的长期争吵,导致他在家那个环境的时候,就处于一种很紧张,焦虑的状态。
这种情绪,直接反应在了他对书写的要求上。
在他的叙述中,有提到一件事。
那是在他读小学的时候,小孩子刚刚学写字,写出来的字自然是歪歪扭扭,橡皮擦擦过后,也会在本子上留下痕迹,看上去脏兮兮的。
那一天,又是父母争吵的日子。
在结束争吵后,他拿着自己的作业本去给父亲检查签字。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父亲的余气未消,还是真的因为自己写的字太丑,作业本太脏,黄永当时就被父亲骂了一顿,说他写的字像狗爬,作业本也脏兮兮的和他妈一样不懂收拾。
正在做饭的母亲,在听到这些埋怨后,就冲出来和父亲展开了新一轮的争吵,而小黄永则抱着自己的作业本跑回了自己屋里,关上了房门,爬到床上用杯子包裹紧张而害怕的自己。
从那以后,他就对自己的文字书写要求非常高,甚至达到了苛刻的程度。
但是,在之前,他这种行为都还属于正常范畴,在别人眼里,就只是对自己写的字比较有要求而已。
可是近一年来,他这种情况却突然变本加厉,已经渐渐失去了控制。
“……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也无法说服自己,就好像那一笔没写好,我心里就很难受,一定要把它改好了,我才会舒服。离高考时间越近,我这种失控的感觉就越强烈。”黄永把藏在心底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以前,他是找不到倾述。
现在,季幼青给了他这个机会。
‘果然……’季幼青并未觉得惊讶。
家庭埋下的种子,在高三的学业压力,高考的逼近下,彻底的爆发,让黄永焦虑的时候,刺激到了强迫症的变本加厉。
“老师,我该怎么办?我知道班上的同学都怕我,也在背后偷偷说我。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控制不了。”黄永绝望的看向季幼青。
那种掉在悬崖边上,期待着被人拉一把的感觉,没有谁会比季幼青更清楚。
几乎在黄永向她投来求救眼神的那一刻,她就做出了自己的承诺。“你放心,老师一定会帮你的。”
……
晚上,季幼青带着一身疲惫回到自己的出租屋时,房子里黑漆漆的一片,冷清得少了人气。
她站在玄关处,按下灯的开关。
瞬间,房子里灯火通明。
然而,就算是这样的亮度,依然无法驱散满室的冷寂。
尤其是,当季幼青看到放在玄关柜上的钥匙时,她觉得这个房子更冷了,冷得彻骨,冷得让人一步也不想踏入。
季幼青在玄关站了差不多十分钟时,一通电话终于将她从这种氛围中拉了出来。
“喂?”
季幼青拿出手机,贴在自己耳边。
靳冬昇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季幼青认真的听着,不时做出一些简单的回应。“嗯……可以……我有时间。嗯……好的……我自己过去,我知道找谁……没关系,不用客气……好的,再见。”
结束了与靳冬昇的电话后,季幼青恢复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