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盖弥彰的暗恋(75)
她恍然大悟,理解了他欲言又止的情况,问:“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营养不良,再加上……”梁呈假咳一声,缓解此话题的尴尬,“初潮导致的肚子疼,枣叔送她回去了。”
徐朦朦不为难他了,又问:“那你们给她买用的东西了吗?”
梁呈完全愣住。是事后想起的懊悔,当时没有询问的自责。
看他沉默不语,徐朦朦大概猜到了,说:“我有,要不你帮忙送去?”
梁呈没来由窘迫,耳根微红,说:“我……我也不知道教她怎么用。”
“怎么用”三个字说得极小声。有一点点为自己叫委屈的意思。
“她家离古侗村很远吗?”徐朦朦从楼梯走下来,“我们现在去大概多久可以到?”
梁呈抬腕看表,分析:“骑摩托,一个多小时。”
徐朦朦有所顾虑:“山路可以骑摩托吗?会不会不稳?毕竟山上碎石多,路不好走。”
他摇头否定了她的疑虑:“虽然是山路但很平坦,之前政府为了建学校花了很大功夫修了一条依山而建的路,骑摩托方便。”
徐朦朦说:“你需要带什么吗?”
梁呈仔细想想,说:“的确有需要带的东西,一会儿我找枣叔把三轮车借来,你先收拾好,五分钟后我们阿兰婶家集合。”
因为要上山,中间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赶路。徐朦朦没有拒绝他的提议,把买来的东西放好,给方思乔发了消息,告知拿她卫生棉的原因。她或许正好在看手机,消息几乎是秒回,让徐朦朦直接拿去就行,她在市区回头可以再买。
徐朦朦到二楼洗了把脸,重新梳理头发,换了一套宽松舒适的休闲服和鞋子。柜子里有她带来的一盒巧克力,还没来得及吃,一并放进了包里。
梁呈比她先到了集合点,和阿兰婶正在说话。两人聊得很投机,时不时有笑声传来。
阿兰婶眼尖瞧见来人,“朦朦,来了啊!”
“阿兰婶。”徐朦朦打了声招呼,目光被三轮车上盖着黑色碎花布的两个篮子吸引。
阿兰婶解释道:“我听阿梁说要去孚山,前段时间家里做了不少面饼,都是夹着馅儿的,荤素都有,就让他给我带去了。”
“阿兰婶,那我们先走了。”梁呈上了车。
三轮车里配了一个小凳子,看来是特意给她准备的。
徐朦朦和阿兰婶说了两句,上了三轮车,村子的路凹凸不平,车轮胎从上面压过,人坐在车里晃晃悠悠。
她像烧烤架上待烤的食物,迎接最厉害的炭火,来自太阳炙烤的温度。经过一户人家,女人正在门前石头上晒东西,听到动静,抬眼看他们。目光柔和,向他们挥挥手。
不同于城市里人来人往,擦肩而过的冷漠,这里有的,是大城市里缺少的温暖,随和,从容和自在。城市里的所有人都像在一口锅里,每个人都争先恐后想要跳到外面,脱离现在的一切,自诩可以找到新的生活。其实无非是从这口锅跳到另一口锅,重新开始。厌烦后再次想要跳跃,去寻找自认为适合自己的那口新锅。
在那里面,他们认为眼前的世界是虚幻的,只有自己经历过的伤痛才是真实的。自私又觉得自己没错的虚伪主义。
徐朦朦突然开口:“梁呈,你觉得我像不像逃兵?”
梁呈愣了愣,回头看了她一眼,说:“太阳伞在篮子旁,你找找。”
她从篮子旁摸索到一把太阳伞,撑开,高高抬起顺便给他遮阳。
视线变暗,梁呈下意识抬头望去,惊讶她的贴心,“我不怕晒,你打着就好。”
她笑:“你再黑点,等回去南州,恒邰事务所都不要你了。”
他沉默了许久,又回到了她刚才提起的话题:“如果是因为之前网上鉴抄的事,徐朦朦,没必要。”
“我朋友也劝我没必要,可是你懂被人诬陷却没办法解释清楚的感受吗?他们不管不顾认定你的小说绝对不干净。”
梁呈停了车,回头,与坐在车上的她四目相对。烈日当头,他微微眯眼,说:“你不能阻止外界声音,但你可以阻止自己不去听。他们风轻云淡地一句话,也许现在早已忘记,而你仍放在心里不能释怀,你很在乎他们吗?”
“我都不认识他们。”她摇了摇头。
“你不认识他们,他们也仅仅是认识你的笔名,你的小说。他们知道你私底下的样子吗?知道你的生活习性,过去,还有你的想法吗?”他沉稳叙说,“未曾谋面,未曾了解,未曾相识,又何必拘泥于他们的三言两语?我只知道无论哪一行,坐到高处的人注定经历风雨。平坦走过的路,充满荆棘的路,各有各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