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 Call/天若有情(33)
真出事了,排爆服也救不了命。
盛夏里没动,于咏琪上前把她拉开了。
正在这时,季家明大嚷一声喊住陈不周:“等一下,陈Sir。”
“——别忘了拍照。”
——排爆现场历来就有一个传统,每当主排手穿上排爆服走向可疑爆/炸物前,都要拍一张照片,以防不测。
万一有什么差池,这就是遗照了。
陈不周一顿,神色淡淡地看向镜头。
咔嚓——
一张照片出现在相机内,照片里的英俊男人一身臃肿肥厚的深蓝色排爆服,甚至都很难看出他的好身材,他目光比刀子还锋利,直直地看向镜头。
一拍完,他就缓缓朝着炸/弹走去。
动作干净利落,毫不犹豫。
“为什么要拍照?”
于咏琪给她解释:“以防万一。拆弹实在是太危险了,所以我们有规定,拆弹之前必须拍一张照片,如果……”
于咏琪的声音慢慢地低了下去,“如果出了什么意外的话,这大概会成为他的最后一张照片,用来做遗像。”
盛夏里面色缓缓地沉了下去。
其实,盛夏里因为创伤后应激障碍很不好受,但还是忍受着,执拗地看着陈不周远去的逆行的背影。
这样眼睁睁看着他一个人走向炸/弹,就像是无能为力地看他一个人,镇定从容地走向死亡。
盛夏里了解炸/弹,害怕炸/弹。
所以更加无法想象,一个人得要有多大的勇气才会选择逆行拆弹。
这条道路已经封锁,所有人已经全部撤离到安全区域。
除了陈不周。
身后传来三两人的交谈声,其中一人好像是刚才的记者,不知几时已经混入了他们之中,声音中带着些许好奇:“——现在这位拆弹阿Sir不是EOD(爆/炸品处理科)的阿Sir吗?”
“不是。”
林嘉助耐着性子,“这是我们O记C组警司。”
“好像听说过……”记者的声音低下去。
林嘉助没再搭理,看了一眼盛夏里的神色,担心她PTSD发作,和她多说了两句:“其实我们陈Sir还在警校的时候就已经很出众了,不过现在没有留存什么照片,还没毕业去被派去执行任务了……”
盛夏里倒是听盛延提过一嘴。
盛延和警署因为旧年的事情打过几次交道,还算有点了解,盛夏里听盛延说陈不周是根正苗红的警察,父母都是烈士,而他又运旺时盛,自从前两年来到红港警署后似乎就一直一帆风顺。
盛夏里不确定这个消息的真假。
“——他父母……”
“这不是什么小消息,我们大家都知道我们陈Sir的父母都是烈士,他一向是独来独往独居的,每天下了班也不知他一个人做些什么……”
林嘉助中觉得陈不周是个游离于众人之外的性格:“说起这个,听说当初陈Sir要考警校的时候徐总警司是很不赞同的,就因为他父母就是烈士。对了,这你大概不知,陈Sir小时候在徐总警司家生活过一段时间。”
烈士遗孤。
盛夏里终于明白陈不周气质那么独特的原因了,他给人的观感总是冷冷淡淡的行若无事般,可如果触及其内里,却窥见一把不偏不倚、浩然正气的凛凛傲骨。
盛夏里看向那个走向爆/炸物的背影。
穿排爆服已经耗费将近五分钟的时间,他只剩下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拆弹。
十分钟。
太短了。
炸/弹计时器倒计时不会为谁停下。
压在拆弹专家身上的从来不止是那简简单单的重八十斤的排爆服。
还有的。
是一整座城市上上下下所有市民的生命。
他肩上扛着万万人之重。
而他们,大多数甚至不知他的存在。更不知拆弹警察的勇敢。
缉毒警的职业危险性很高是众所周知的,但大多数人不知的是,拆弹警察这个职业的危险系数甚至不低于缉毒警察。
每次排爆其实都是游走在死神镰刀的刀刃上,稍有不慎就可能走向死亡。
有个全尸还算是好的,更多的是粉身碎骨死无全尸。
一场爆/炸过后,连人骨都难找。
如果正面迎上重级爆/炸,那套笨重沉闷的排爆服也只能在收拾尸骨的时候排上用场。
盛夏里在这一瞬间忽然有种错觉,她看着陈不周的背影,莫名觉得——
他走向炸/弹中心的背影,和方才那辆黑色大G在公路上那个毫不犹豫的坚定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如出一辙。
他走向风暴最中心。
可他本身就像是一场风,孤独而毫不留恋的风。
他是风的具象化。
而现在,炸/弹显示屏上的倒计时是——
九分二十七秒。
作者有话说:
隔壁连载的短篇甜文《yes sir》喜欢的小伙伴也可以去看看,连载不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