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 Call/天若有情(249)
似乎是在等待她的回答。
盛夏里说不清为何,急遽喘过几口气,胸膛起伏并不小,而她身后已经被人绑住,动弹不得。
说吧、说吧、说吧、说吧……
只要将一切都说出就好。脑海似有魔鬼在地狱边界轻轻低语,诱人坠入深渊,她的抵抗力越来越薄弱,仿佛下一秒就会张口说出一切——
是麻药!
麻药有问题!
电光石火之间,盛夏里目光一低,回想起麻药上那行小小字迹——硫喷妥钠溶液,浅麻醉剂,也是吐真剂。
恐怕操牌手从来没有相信过她。
那吐真剂也是为她一人准备的。
不要——不要——不要说出——
你可以的,尽力抵抗——
盛夏里猛地抬头:“——没有!”
“没有!”
“我犯得着给自己折腾一身伤吗?”
她微微往后退,咬过舌头,含糊不清地吐出一句话,抬手示意自己的左胳膊伤口,手臂上血肉模糊,似雪地斑斑血迹——
那是子弹擦过形成的伤口。
操牌手无动于衷。
她的无动于衷,甚至令盛夏里开始怀疑——
这木/仓伤究竟是寮屋木/仓战时被误伤,还是——操牌手手下的人为了试探她故意打出的子弹?
“Bad girl.”
昆娜似乎是很失望的看着她的眼睛:“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你会是第二个我,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期待着你的成长——
我是如此期待,期待另一个我的出现。”
“可是爱丽丝——
你要利用他,你为什么不继续好好利用了呢?的确,卡司可是为你上刀山下火海,我听着都快要感动……”
“但你怎么样也不该爱上他。”
“你自己也应该很清楚吧,他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子弹轻轻上膛——
昆娜漫不经心道:“你不该动感情,不该钟意上一个警官,不是吗?那个陈不周——卡司,这么多年过去他是越来越碍眼了。”
盛夏面对枪口,冷冷一笑。
她其实并不怕死。
说昆娜是冷静的疯子,而她自己何尝不是一样?
“昆娜,其实你从来没有相信过我。”她冷冰冰说。
盛夏里那张年轻冷清的脸上浮现嘲弄的神情:“或者说,从来没有一刻,你是相信我的。或者说,在你的世界、你的字典内从来没有信任这个词。”
“你从来没有信任过任何人,哪怕是是你的亲人,哪怕是你口中和你很相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
“我说的没错吧。”
操牌手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别想着激怒我了。”
她神色似乎微微一动,又转瞬即逝,眼底浮现某种类似怜悯的可怜,望着盛夏里,像望着一个不懂事不成器的孩子:
“爱丽丝,我憎恶一切虚伪恶心的感情,你该知晓感情是干扰枪支的沙砾。
而我的枪,绝不会生锈。”
盛夏里轻轻抬起头,并不后退地望着正对着她的那黑黢黢木/仓口。
她摇头:“你错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丽丝,我也根本不是爱丽丝。我们从头到尾就不是一路人。”
“如果说我现在的生活只是一座由谎言构建而成的象牙塔,那么我会毫不犹豫地从塔上跳下。”
盛夏里说:“即便没有他,我也不会做成为爱丽丝。”
“我们不一样。哪怕我们之间性格、经历遭遇再相像,哪怕你费尽心思想把我培养成另一个你——
我都不可能成为另一个昆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昆娜笑了。
她笑得并不疯狂,甚至平静中带着优雅。
她其实好美。美得让人心颤。
却带刺。
昆娜套着一身深紫色皮质长裙,剪裁立体,远远衬托出她身上那种沉淀的优雅,就连说话也平静优雅:“我的爱丽丝,我还是不想看见你死在我面前。”
“甜心,你是最不同的。”
她盯着盛夏里看了很久,竟缓缓放下木/仓,说:“我会用我最完美的炸/弹,给你最美的一场烟火。”
她取出一方礼盒,打开。
礼盒中装的并不是珠宝首饰,而是冷冰冰、金属质地的颈环炸/弹。
——与那次案子里的颈环炸/弹别无二致。
盛夏里反抗不得,只能忍受煎熬。
她的手指隔着一层皮质手套,贴在人的脖颈上,激起她心底一阵畏缩恐惧,却又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
操牌手满意地收回手,欣赏自己的杰作。
宽大、冷硬的金属外壳贴着少女纤细修长的脖颈,似引颈就戮的白天鹅,漂亮又脆弱,生机又危险,引起一小片皮肤战栗。
那是漂亮、完美、不可方物的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