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致敏源[gb](2)
章雨椒方露笑脸。
原来他不仅真打架,还有闲情逸致跑去打唇钉。
章雨椒翻开作业开始写,企图屏蔽周遭环境。
可那些声音还是钻进她耳朵。
尤其那道低润似水的嗓音:
“一直想试试。”
这种事要放别个身上,就显得另类,可辜恻做,所有人只会觉得理所当然,甚至出谋划策:
“这段时间戴口罩吧,不然老师发现有的啰嗦。”
“对对对,我这儿正好有新口罩,喏,给你,就讲脸过敏了嘛。”
辜恻手搭着轮椅扶手没接,“不用,我请了长假,要去外地训练。”
众所周知,辜恻时不时要去外边专门上舞蹈课,不过请长假还是头遭。
这消息不啻于他带人去和贺乔柏打架。对赫文中学的学生而言,辜恻是话题中心,他家世优越,平时踩着铃声进教室哈欠连天,趴在桌上睡大觉,也不妨碍他能答上老师突袭的提问,声音沙沙的,带点鼻音,耷着睫,像是突然被吵醒还沾惹起床气。久而久之科任老师也都不扰他清梦了,毕竟他心情好能考头名,倘若心情差劲,便交白卷领鸭蛋。
试问谁不羡慕他的洒脱、张狂。
而且他也不像学校那些痞子,仗势欺人,很多男生皆得到过他随手施予的好处,譬如游戏机、限量球鞋、演唱会门票、甚至大赛挂名……大家都不是傻子,都爱捧着他,也没坏处。
是故纵使他打架,众人也笃定是贺乔柏那帮混混先撩者贱。
这会儿又听说他要请长假。
一时都哀嚎。
不舍追问归期。
把着轮椅后推把的孙冽眼睛瞟向前排某张桌子,故意扬声:
“恻哥特地来告别的!行了行了,别围着了,自习课乱成这样把老班引来了,都吃不了兜着走。”孙冽这会好学生似的维持秩序,真当辜恻要打架时,他冲得最猛。
1班是单人独坐,共六组,没同桌。六组最前排的章雨椒戴上耳机,播放英语听力,音量开到最大。
伴着下课铃,后桌戳章雨椒的背。
“你吃海苔吗?”
绿袋子后面是季晴旸的笑脸,她头发自然卷,圆脸,因为戴钢牙套,平时爱抿嘴笑。
高一开学也有两个月了,章雨椒始终独来独往。季晴旸作为副班长,性格好,跟谁都玩得来,像平时一样分享零食。
自习课结束是午休,大家在后面问辜恻想吃什么,要替他带回来。
吵吵嚷嚷的,被孙冽打断:“他个挑食/精,不喜欢吃食堂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待会儿他家司机来接他走,就直接不回来了,我们自己去吃就成了。走吧走吧。”
孙冽跟辜恻一条裤子长大,吃得准辜恻大大小小的习惯,于是教室逐渐空荡。
前面,季晴旸的手举着零食袋有一会儿。门口是等她去食堂的小伙伴。就在她准备放弃时,章雨椒伸手拿了片海苔。
道谢的嗓音清凌、好听。
季晴旸说完“不用客气”跑走了。
海苔是芥末味,第一次入口又辣又呛。
令章雨椒想起朱朋吉带她吃日料。
生肉在嘴里沙沙的、绵绵的,蘸料刺激味蕾,她吃第一口差点没吐出来。
朱朋吉说:“不许吐。”
将碟子往前推,“将来饭桌上,有日本客户。”
这简直折磨。
幸好朱朋吉一个情人闹她见面,她前脚离开,章雨椒后脚穿鞋走人,在楼下买了根绿豆冰棍吃,甜味令她缓过来。
朱朋吉是她生母,开着大奔去接她时,她在小窗前,左手拢一大把发丝,右手一把大剪子在发根比划,窗柩悬着面锈迹斑斑的老式镜子,映得她头发又浓又亮,县城好多收头发的见了,都喜欢手里掂掂,讲能卖大几百块。
自那后,章雨椒转学来橡北市,那头黑瀑似的头发,此时用皮圈稳稳拢束在后脑勺。
刚来的章雨椒人生地不熟,朱朋吉对她强调,多交朋友。
天知道她试过,在大家聊动漫或者热播综艺时,表情认真,又或者故意挤眉弄眼,将自己作出听得惊讶投入的模样,其实没起任何波澜,她一点也听不进去,她不感兴趣别人怎样,一点也不关心。
真心装不得天衣无缝。
效果当然差极了,她还是孑然一身。
辜恻是个意外。
海苔吞完,喝水漱净辣味,章雨椒拿饭卡准备去食堂。
“你不喜欢吃芥末味的东西,为什么要接?”身后传来声音,伴随电动轮椅轮子碾过地面的“嗡嗡”声。
章雨椒攥着饭卡。从前她会把饭菜打包,拎去空旷的舞房,那里独属于辜恻,她盘腿坐垫子上吃。辜恻练舞时像敏捷的野兽,一个旋转又幻化成天鹅。停下来,坐在她旁边,放着自家司机送去的便当不吃,经常同她换,分明不挑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