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遇野风(56)
“我像个疯子。”徐澄双手插.进两侧头发里,垂着头,“吓到你了吧?”
“我刚毕业那年,接触到一个案子,夫妻俩结婚二十年,恩爱有加,某天妻子离奇失踪,我们找遍附近的村庄、山脉都找不到,子女公婆全家都急得不行,丈夫也积极为我们提供线索。
夫妻不吵架,没有财产纠葛,没有婚外情,也没有突发矛盾。
家庭成员、街坊四邻,我们问过审过数次,都找不到任何可疑线索,但失踪的妻子没有购票记录,没有人在失踪那天见过她,最后我们还是把目标锁定在丈夫身上,又经过数次审讯,丈夫终于承认是他杀死发妻,他将死者骨肉分离,肉喂给猪吃,骨头埋在他家一块山地的下面。
用这样凶残的手段杀爱妻子,我们以为定是有挤压已久不可化解的矛盾,然而事实是,他们夫妻之间,没有深埋已久的矛盾,只是因为一件小事。
死者的哥哥患了重病,死者想给哥哥一千块钱,丈夫不同意,死者偷偷把钱给了,丈夫发现后暴怒,过后不解气,趁妻子熟睡时,用枕头堵住妻子口鼻,导致妻子窒息性死亡。
真正可怕的是那些披着人皮的恶魔。”
周南荀抬手在徐澄头上摸了下,“没有什么能吓到我,你也不是疯子,只是受了惊吓。”
他在告诉她,他见过世间最丑恶,最不堪的一面,不会被她的行为吓到。
没有责备,不问原因,只有无条件相信。
徐澄心头酸酸涨涨的,紧绷的神经跟着松懈了,续满的池水顺着这一刻松懈决堤而出,她说:“五岁时,我被家人关在开关失灵的房间,和一条蟒蛇共处24小时,它差点将我勒死,那之后的很多年,夜里不敢关灯睡,二十岁后,我才克服对黑暗的恐惧,能够像正常人一样睡觉。
大部分时候,我睡眠质量还可以,一觉到天亮,停电也没影响,只在和过去一模一样的场景下会产生幻觉,这几年像今晚这种情况只出现过两次。”
她苦笑,“很不巧,你撞见一次。”
五岁的孩子和蟒蛇共处一天一夜,想想就头皮发麻,要经过多少个无眠夜,才能无波无澜的讲出这些?
以徐家的财力,敢对徐澄做这种事的,也只有父母。
可父母为什么这么对她?
周南荀几次启唇又闭上。
她不说,他便不问。
察觉到周南荀的沉默,徐澄说:“不用安慰我,早过去了,只是留下这么点毛病。”
周南荀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一手穿过徐澄后颈,一手穿过膝盖窝,将她横抱起往外走。
徐澄不明所以,在他怀里挣扎,“做什么?”
周南荀:“开电闸。”
担心她独自在黑暗害怕,索性带着一起去寻找光明。
老房子电路不稳,经常自动跳闸,其实很简单,只要找到总闸推上去电就来了。
房间重回光明,徐澄说:“今晚谢了。”
周南荀从客厅拎进来一把椅子放床边,坐过去,关了灯,说:“我坐这陪你,睡吧。”
徐澄安心入睡。
早晨,徐澄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个人影,随着视线清晰,男人的轮廓逐渐明朗。
周南荀手搭在腿上,头靠墙,阖着眼,发丝乖顺地垂落额前,窗帘没开,房间的光半明不明的,衬得他少了痞劲,柔和许多。
他头后仰,下巴略微抬起,颈部绷直,喉结凸出,和月牙疤遥相呼应。
徐澄扫过拿道疤,没来由地想触碰,她鬼使神差地坐起。
床与墙中间的空隙狭窄,放椅子后仅剩一点点空间,周南荀双腿敞到椅子两侧,正前方空出的距离,正好能容下徐澄的腿。
她双脚踩着椅子下面的横杠,身体前倾靠近周南荀,指尖伸过去,指腹刚碰到月牙疤,手腕就被抓住,没睡醒的沙哑的嗓音响起,“你做什么?”
对那道疤的好奇没得到满足,反被抓了现形,徐澄又羞又恼,不答他的话,挣扎着往抽手,“松开!”
周南荀迷蒙的眼变清亮,彻底从睡眠中苏醒,眼尾往上一挑,又恢复那野性难训的痞,嘴角向上扯,“偷窥呀?”
徐澄从耳朵红到脖颈,手上挣脱不掉,想抬脚踢他,上身往外拉扯,腿再抬起,身体无法保持不平衡,直往左边倾斜。
周南荀怕她摔倒,赶忙拉着人往回扯,一时心急没掌握好用力,猛地把徐澄扯进怀里。
徐澄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人就进了周南荀臂弯,额头顶着硬邦邦的胸膛,上身紧贴,腿却还夹在床和椅子中间的狭小缝隙里,膝盖磕到木椅边沿,疼得她嘶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