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遇野风(42)
“上次我问了戒指的事。”张凤霞面带笑容,“南荀说决定结婚后立刻去买了,样式也是他自己选的,说戒指里面还有刻了你们的名字。”
这些细节,周南荀没对徐澄讲过,她拿下无名指的戒指,内圈刻有ZNX三个字母,张凤霞戴上老花镜,亮出掌心,“活了七十多年,还没见过刻名字的戒指,借姑姥瞧瞧。”
徐澄把戒指递过去,张凤霞看一圈,满意地说:“南荀一个人生活了二十多年,粗糙惯了,这次真是走心了。”
“姑姥喝水吗?”徐澄试图转移老人注意力。
“不喝。” 张凤霞目光转到徐澄腹部,抬手摸了摸,“南荀答应尽快让我抱上孙子,怎么样了?”
骗完徐正清,骗张凤霞,谎言一旦有了开始就停不下来。
徐澄头疼,红着脸说:“他最近加班没回家......没机会......”
张凤霞:“等他这次回家,抓点紧。”
徐澄:“......”
“姑姥知道你们年轻人不愿生孩子,但南荀二十八了,跟他一起长大的,不少都当爹了,再不抓紧要被人落下了。”
躲不过去,徐澄只能应下,“姑姥放心,我们会尽快的。”
张凤霞满意点头,又说:“明枝有没有打电话说什么时间过来看你?”
徐澄沉默片刻,轻声说:“姑姥,我妈”
张凤霞徒然打断徐澄的话,“你去过石岩村,那边山很多,出村必走一段陡峭的盘山路,明枝三岁那年,我哥拉着有孕的嫂子去镇上买种子,回来的路上乌云密布,下起漂泊大雨。
雨大路滑,转弯时牛一脚踩空,连车带人一起跌入山崖,等找到时牛和人都断气。
没几年,我爸妈也去了,好好的一个家说散就散,只剩下我和明枝。
村里人都知道我要养明枝,带这个拖油瓶没人愿意娶我,二十九岁还没结婚,后来经人介绍,才嫁给大我五岁的男人,来到风絮县生活。
那些年,我即是明枝的姑姑,也是母亲,相伴二十几年,她突然杳无音信,再没回来看过我这个姑姑。
快二十年没见过面,很想她,如今我快死了,你一定要告诉明枝,让她来见过一面。”
老人语气坚定,堵住了徐澄卡在嗓子里的话,不知作答,她起身说:“姑姥我去趟卫生间。”
狭窄的卫生间里,徐澄洗了把脸,脸上的水珠融进自来水,带着哀伤一起流进下水道,她抬头,透过镜子里的自己,看见另一张和她相似度极高的脸。
张明枝是姑姥的牵挂,也是徐澄魂牵梦绕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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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张凤霞家出来,徐澄又出现奇怪的感觉,走在路上,再次感觉身后有人跟着自己,回头还是不见人影,上出租车,走远那感觉才消失。
徐澄留了个心眼,没直接回家,先拐去初弦的诊所,讲了情况,初弦病人多走不开,让林庭樾送徐澄回家。
林庭樾虽不会讲话,但长得高,又在不怕事的青春期,真遇见坏人,林庭樾一人顶初弦和徐澄两个,有林庭樾在,徐澄也放心。
她不会手语,默默走在林庭樾身边,到楼道口,林庭樾接了通电话,随后对徐澄比划手语,徐澄看不懂,大致猜出他有事要走,说:“有事你去忙,楼梯我自己爬就好。”
林庭樾对徐澄比划抱歉,然后急匆匆跑了。
到家楼下,徐澄心落地,目送走林庭樾,独自进楼,走到一二楼交界处,后颈忽感一阵剧痛,转过身,不等看清怎么回事,就没知觉了。
不知过了多久,徐澄迷迷蒙蒙地醒来,眼前是一扇没玻璃的窗户,窗外是悬挂于夜空的圆月。
寒风穿堂而过,冻得她发抖,头脑逐渐清醒。
废厂房空空荡荡,没灯没人。
她脚腕和手腕被粗壮的铁链锁着,腰间也横了一道锁,四肢呈个大字固定在地面,只有头能转动,嘴巴被塞了布团,发不出声音,完全失去自由。
徐澄清楚自己被绑架了。
这几天走路总感觉后面有人尾随,并非错觉,是对方蓄谋已久,那人是谁?孙游吗?绑她来要做什么?
她胡乱地猜想着,影视剧中情节出现到自己身上,像做梦一样。
徐澄没哭,她转动唯一能活动的头部看向窗外。
视线范围内没有房屋和道路,隐隐能瞧见远处一片平坦的田地,连颗树也没有,荒芜、寂静。
浓密的夜似化不开的墨,漆黑下,月清明浑圆。
月不懂人间悲喜,嫦娥也不会下凡救她。
亲人朋友远在千里之外,姑姥年岁已高,周南荀和初弦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徐澄意识到,不会有人来救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