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带来的奶油色系陶瓷小花瓶，还有两个一脸蠢萌样的兔子公仔, 恰好被一道阳光照着。

好像什么也没变过。

不，不想这些了。

苏岁柠摇摇头，把乱七八糟的心绪赶走。

苏岁柠自然地迈向沙发, 一面想了个解决方法出来：“你在论坛里有账号吗？你要么回复那篇帖子, 或者自己发个澄清？”

宋时礼心不在焉地嗯了声。

他今天和昨天的打扮差不多，卫衣马丁靴，穿最酷的衣服, 手腕一递, 戴着根最少女心的编织手链。

苏岁柠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

宋时礼把手链摘下来：“宋可彤给你的。”

“噢…谢谢。”

苏岁柠想起昨天的聊天。宋可彤碎碎念很多, 语音都发六十秒的，元气满满的小姑娘, 和他哥真是…看起来不像一家人。

她把手链戴上。

好像还留有另一个人手腕的温度。

苏岁柠呼了口气, 切入正题：“要不联系那个人删帖？不过现在好多人信了，删帖了可能也解决不了…”

她默默考虑, 也想听听宋时礼的意见, 但对方看起来还是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苏岁柠淡淡地蹙起眉, 颇有微词：“宋时礼，你在听吗？”

“…嗯。”宋时礼应了声。

以为他在敷衍, 苏岁柠眉头皱得更深, 声音不免提高了些：“你好好听我说, 就当是帮我个忙, 那张照片也拍到了我，也许明天我的大名就上论坛热帖了。这本来就是个误会，你难道想以后就和我的名字绑定吗？”

她一顿，抬起眼帘，目光微微闪烁着，语气轻松起来：“退一步讲，这也影响我们以后各自找对象，是不是？”

她一定不能再和宋时礼纠缠了。

不明不白。

滴答滴答。

墙上的挂钟在响，时间一分一秒地走着。

进入六月后，蝉鸣渐起。

宋时礼是讨厌这样的声音的，他耳鸣时，能听到某种声音就是刺耳嘈杂的蝉鸣声。

苏岁柠抿着唇的表情很认真。

宋时礼只是看了一眼，往前，直接抬起她的鸭舌帽：“先别退这步，我有别的话要跟你讲。”

猝不及防和他对上视线，苏岁柠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后仰：“怎，怎么了？”

俯视她的姿态并不适合现在的情境。

宋时礼显然意识到这一点，他没什么犹豫就半跪下去，戴着红绳的那只手搭在膝盖上。

苏岁柠被他吓一跳：“你干什么，有话好好说。”

她没由来地感到一丝紧张。

总觉得，她应该现在就跑。

后来的事实证明，她的直觉没有错。她在去年盛夏遇见宋时礼，他们度过一个又一个夏天，这段纠缠，旷日经久。

透亮的阳光越过玻璃窗，温柔照在宋时礼的脸侧，近乎透明。苏岁柠被迫直视着他，冷倦的眼尾，分明的柔软。

“冷漠，不近人情，自以为是。”

宋时礼一个一个数过去，表情并无变化：“这是他们用来形容我的话。”

苏岁柠微怔，随即反驳：“你不是这样的人，不要这么说自己。”

“是，”宋时礼打断她，“因为这样，我有一整个房间的书，每本书读几遍。有用，至少我现在知道你很紧张。”

“…”

苏岁柠讷讷地点头：“嗯，所以你说快点。”

一定有个家伙昨天忘记关窗了。

微风吹进来，吹动宋时礼额前的碎发。光影缱绻，苏岁柠的脑海里再次浮现曾经的那个念头；他的头发看起来就很柔软。

念头是在一瞬间被赶走的。

耳尖是在一瞬间红的。

宋时礼说话没打草稿，沉默片刻，声线压得很低：“对我来说最难的是理解什么算是爱，很可惜，现在也没怎么理解。”

苏岁柠这时候没心思去想别的了，心里有些发酸。她想说点宽慰他的话，但转念一想，自己也没资格劝别人释怀。

“但是那天我在想，”宋时礼看着她，“你回去之后会不会哭。”

他没有说“那天”是哪天，苏岁柠知道。

她忽然觉得房间里很闷，心跳声落在耳畔，一声一声的。

宋时礼的语气放松，眉梢轻挑了挑，声音放缓：“所以我来哄你了啊。”

苏岁柠下意识否认：“没哭，你别想太多了。”

她的眼帘一垂，一颗眼泪就那么明明白白掉下来。

想别过头都来不及。

这回是真的有扭头就跑的想法了。

宋时礼起身去抽了张纸巾递给她。

眼眶红着，有够委屈的。

苏岁柠不动，宋时礼也不动。

片刻，宋时礼问她：“看哪儿呢？”

苏岁柠抿唇：“反正不在看你。”

她的心绪纷乱，猜不到宋时礼接下来要说什么，也不敢看他，越靠越后，到最后完全是贴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