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飘到宋时礼握着手机的手上，修长的手指, 指甲收拾得很干净。因为本身皮肤白的缘故, 手腕上的红绳尤为显眼。

“算吗？”宋时礼居然认真地想了想。

与其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不如说是根本没那个机会去沾阳春水。

苏岁柠本来只是开玩笑，怕他太当真, 解释说：“没有, 我就随口说说。”

宋时礼支着下巴，眼帘垂着, 随意地接茬：“没那机会, 我以前想去浇个花都费劲。”

苏岁柠心里一沉。

完蛋, 你又给人家戳中伤心事了。

虽然他看上去没露出一丝伤心的情绪。

从宋时礼偶尔讲的只言片语里, 苏岁柠有隐约拼凑出他的过往，大概就是从小被严格要求, 几乎没有个人时间。

当然, 更深入的故事, 以他们现在的关系, 宋时礼不可能告诉她。

苏岁柠轻咳，转移话题：“你说的浇花是你家那边那个大花园吗？我上次路过了，就是没进去看看。”

“你想来看？”宋时礼抬了抬眼，“随便找个时间，只要我有空。”

“真的假的？”

苏岁柠知道是真的，但她还是想问一遍。

宋时礼说：“我有闲心骗你？”

苏岁柠弯着眼眸笑笑：“那说好了。”

没过多久，张姨把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端过来，还笑眯眯地嘱咐他们：“有点烫，凉一凉再吃。”

苏岁柠点点头：“好。”

张姨回到柜台里，这会儿店里只有他们一桌客人，她也就忍不住搭搭话：“小柠，你也有一段时间没来了，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呀？”

苏岁柠捏着勺子的手一顿。

又来了又来了，虽然她知道很多人就是出于理所当然的想法，也没恶意，但是被误会的次数多了，她都不好意思起来。

苏岁柠无奈地出声解释：“阿姨，我刚刚说过啦，我们是朋友。”

不是男女朋友。

张姨一拍脑袋：“哦哦，不好意思啊，我想当然了。”

解释完，苏岁柠悄悄看了一眼宋时礼，斟酌半晌，问他：“你会不会介意？”

宋时礼正在等那碗馄饨放凉，好像压根没在意张姨说了什么。他抬头：“介意什么？”

苏岁柠抿抿唇：“就…老是被误会。”

上次在旗舰店的时候就被店员误会了一次。

宋时礼不以为然：“我没那么小心眼，出门还得挂个牌子声明一下关系吗？”

苏岁柠觉得有道理：“也是。”

宋时礼接着低头看手机，随口说：“本来也没什么，我们自己知道就行。”

大概就是个于心无愧的意思。

苏岁柠默默捞了一只馄饨吃，没说话。

晚风清冽，校门口挂着一盏昏黄的灯。今夜的月亮不清楚，零零散散的星星，像碎钻一样撒在丝绒般的夜幕里。

宋时礼有闲功夫跟她一起走，到了校门口，苏岁柠侧头问道：“你回学校么？”

宋时礼摇头：“不回。”

苏岁柠就知道。

就以她上学期只有开学和期末见过宋时礼这件事来推测，除了有课的时候，宋时礼在学校的时间很少。

她摆摆手：“那拜拜啦。”

宋时礼顿了顿，不知道哪根筋搭错，垂头看她：“不说谢谢了？”

苏岁柠一愣：“啊？你想听吗？”

后知后觉，他可能在逗她玩。

“…”苏岁柠皱皱鼻子，“谢谢。”

两个人就这么站在校门口聊了几句话。

“当然会想你的啦。”

“我也想你。”

不远处传来对话声，苏岁柠下意识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大概是对情侣。

在你一言我一语，黏黏糊糊地告别。

仿佛是察觉到视线，情侣里的那个女生忽然转过头，和苏岁柠对视一眼。

女生打量他们两个人，接着露出“懂的懂的”的了然表情，朝苏岁柠眨了眨眼睛。

苏岁柠礼貌地笑笑，立刻别开视线，加快语速：“好那今天真的谢谢你，拜拜！”

宋时礼大概是怎么也想不到苏岁柠在短短一秒里想了多少东西，他只是没太听清：“什么？”

苏岁柠呼了口气：“拜拜。”

第三次说拜拜了。

到底有完没完了。

苏岁柠胡思乱想，宋时礼会不会觉得她废话一箩筐？

宋时礼听清楚了：“嗯，拜拜。”

苏岁柠站在校门口，旁边的小情侣还在如胶似漆地拉扯。

她看着宋时礼上车，看着那车尾灯的光消失在街道尽头，才怅然若失般地刷卡，进了学校。

十点不到。

苏岁柠推开宿舍门，宿舍里还没人睡觉。

阮露看书，许思颜敷着面膜追剧，付悦晴在涂她的美甲，大家各做各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