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尝已经基本呈放弃状态,只把自己当成个人形布偶,随便他玩。
两人在十三坊接了新的案子,说凡间扈州的樨香坞闹妖怪。要进樨香坞这种销金窟,势必要先好好打扮一下。
季玄虽然全身素白,可衣服做工精雅,本来也不是凡间的普通面料,看上去即知非富即贵。阿尝身上这套简单的素衣却肯定是不行的,又舍不得浪费灵力变化一身出来,只好找家铺子现买一套。
阿尝百无聊赖,季玄却兴致勃勃,把老板支使得团团转,给阿尝换了一身又一身,哪套都不太满意。
季玄忽然想到,“阿尝,你以前腰间是悬着剑的?”
“是。”
“为什么现在改用软鞭了?”季玄话一问出口,就已经立刻明白了,心想,这是被抽了鞭子,自己也开始练鞭子,一直想着什么时候找我报仇雪恨吧。
阿尝一笑,没有回答。
季玄心想,果然是。
“这个还不行吗?”阿尝又换了件藏青色玄纹领口滚了白缎边的外袍,细腰上束了一掌多宽一条同色半透腰带,上面绣着木樨花暗纹,发髻用白玉冠绾着,窄袖轻靴,仍是练武之人的打扮,面孔莹白,眼神清澈明亮,俊俏无匹。
“差不多,这套看着有点像了。”季玄审视了一番,评价道。
阿尝心道,像什么?像谁?仙君这是在惦记谁,非要把别人打扮成那样,看着过过干瘾?这身明明是男装,难道看上的是个少年?
想到男装,阿尝哀嚎一声。
“怎么了?”季玄不解。
阿尝痛苦地从怀中拿出从斗舅那里拿来的牡阳簪,举到季玄面前,“忘了插上这个,插上后衣服尺寸就不对,还得再换。”
季玄微微一笑,从阿尝手里抽出簪子,放进自己怀中收起来,“不必用这个了。”
阿尝奇怪,“可是我们不是要去青楼吗?”
就算穿着男装,阿尝也一望而知是个女子,这样就去逛青楼不奇怪吗?
季玄胸有成竹,“没关系。到了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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樨香坞不愧是扈城最大的销金窟,从下到上都很见过市面。季玄流水般将银子一路赏下去,得到的待遇仍旧不咸不淡。
樨香坞里面亭台楼阁,层层叠叠,阿尝与季玄两个人进去后,只被让进第一进,里面是个茶楼般的所在。
茶水点心倒是十分精致,一堂人都在悠哉悠哉地吃茶聊天,只有跑堂端着茶点急匆匆穿梭来去,并不见有樨香坞中的姑娘坐陪。正中间一张台子,竟然真的有个说书先生在说书。
阿尝认真听了几句,说的居然是前朝蛮夷北犯,越州将士以死殉城的故事,端的是慷慨激昂,让阿尝一口茶水差点没喷出来。
这青楼,实在是正经得不能再正经。
隔壁桌是一胖一瘦两位,全身金碧辉煌,上上下下都写着“有钱”两个字,说话不是扈城本地的口音。
两人也没在听精忠报国,正在聊天,只听胖子对瘦子说,“这樨香坞,架子可大了,先得常来这里吃茶,常常花些小钱,吃熟了,慢慢才能往里面一进走,才有资格送大钱给人家。”
阿尝刚刚瞥到一眼跑堂的跟季玄收钱,知道这里的茶点价格是外面的十倍不止。心想,真是有人有钱没处花,上赶着给人家送钱,人家还摆出一副懒得要的嘴脸。大家若是都长长志气,臭着不理他们,看他们还怎么做生意,最后还不是要反过来跪着求你。
两人的位置靠窗,阿尝漫不经心地看着外面。
时不时有人进樨香坞,走到里面一进门前停下,不知给门口的人看了个什么东西,就被放进去了。
阿尝起身对季玄道,“我去去就回。”
楼下的人川流不息,不少人纷纷向里走,人群中一个蓝衣公子衣饰精致,比别人身量也稍高些,鼻高眼深,十分醒目。
阿尝心想,就是你了,笑眯眯走过去。
路过那位蓝衣公子身边时,仿佛脚下微微一绊,朝那人的方向稍微倾了倾,转瞬即离。
那蓝衣公子却吓了一跳,伸手去托阿尝的腰,“你没事吧?”
阿尝心中恼怒,心想,来逛窑子的果然都举止轻薄,没有好人。退开两步道,“没事。”目不斜视地向前走了。
阿尝绕了一圈,回到茶楼里,一样样把斩获的东西摊给季玄看。
季玄看了一眼,挑出其中一块牌子,那黑色的牌子似金似玉,打着黑金络子,上面雕了个“樨”字。
“应该就是这个了。”季玄笑道,看了一眼桌上剩下的杂七杂八的东西,其中还有厚厚一叠银票,“你偷人家这些东西做什么?”
阿尝喝口茶,“谁让他动手动脚。”把剩下的东西都收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