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尝不想再提自己犯傻的狗血往事,“所以那片碎片到底是什么?”
季玄道,“你拿过祝方,不觉得它像祝方的碎片?”
“那时我刚拿到祝方,根本没来得及细看。难道祝方碎了?”
“不知道,也许只是掉了个碎片下来。不过祝方又丢了倒是真的。”
祝方离了古神封印的庇护,天帝说要将祝方找地方妥善收纳,如今祝方怎么会又丢了?
遥想当年,宣文仙君以自己为饵,设计一举擒住阿尝,缴了阿尝手中的祝方,把它献给天帝。那时宣文只是暂理文仪司,据说掌管文仪司的仙君,天帝心中另有人选,十有八九就是眼前的季玄。宣文这一役打得十分漂亮,既洗脱了与阿尝同谋的罪名,又由此坐稳了文仪司的位置,季玄倒是因司神器而祝方被盗,受牵连降了仙阶,这些年才又慢慢升了回去。
前尘往事一一浮现,阿尝忽然发现身在海中有一个绝大的好处,周围到处都是水,就算眼睛湿了,也绝对没有人能看得出来。
季玄却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紧了紧握着阿尝的那只手。
待她平静下来,才又说,“不然你以为韶云司为什么会连上耗子洞,浮汐城怎么会通向一个和韶云司重叠的另一个韶云司,这种事情,只有祝方能做到。可见有人在试着用祝方,”季玄笑了一下,“却不太会用,用得乱七八糟。”
三界中若是还有会用祝方的人,大概就是眼前这个司神器的季玄。阿尝道,“他们好像是在算计你的韶云司。”
季玄点头道,“是,他们在用祝方找宙衡,以为宙衡藏在韶云司里。”
阿尝知道宙衡也是件上古神器,与祝方齐名,却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可是宙衡并不在韶云司,对吗?”
季玄道,“对,我也不知道宙衡在哪。几千年了,都没人见过宙衡。可是祝方和宙衡彼此吸引,现祝方必现宙衡,找到了祝方,离宙衡现世的时候也不会太远了。”
阿尝小声道,“不是说祝方与宙衡现世,必有生灵涂炭?”
季玄看了阿尝一眼,“你还知道。是谁把祝方从封印里弄出来的?”
-
“我真的可以自己回去。”
十三坊的桌子前,坐着一个姑娘。皮肤白到极处,一双圆圆的眼睛黑到极处,小脸润泽得像充满了水,白白嫩嫩,让人想咬一口,墨发披着,露出一对弯弯的银色的小犄角,可爱极了。
“万一路上又出了什么事怎么办?还是等他们回来,我拿到御水铃,就送你回浮汐城。”雀六笔直地坐在对面劝道。
一看就是南浔的姐姐,看来是天行狱把她放了。阿尝想,用逍遥袋收这样一个姑娘,雀六居然下得去手,真是鸟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雀六看到阿尝和季玄进来很高兴,“阿尝,把你的御水铃给我,我送南依回浮汐城。”
南依。这次不说“那只浮汐”了。
阿尝恶作剧心起,“刚好铃还在我身上,我送她回去好了,姑娘,你想跟着雀六还是跟着我?”
雀六顿时变脸,关注点却不在谁送的问题上,“不要总雀六雀六的,我叫绯羽,绯羽!”
阿尝奇道,“你本来就是只雀儿,排行第六,不叫雀六叫什么?为什么忽然要叫绯羽?”
雀六一脸恼怒,“我的名字本来就是绯羽,都是你每天乱叫。那你为什么向来都叫二哥清羽?”
阿尝吐吐舌头,“等你什么时候修为赶上你二哥时再说吧。”
季玄实在听不下去,把阿尝拽回来塞在自己身后,将腰间系着的御水铃解下来递给雀六,“绯羽,我的铃给你,你快送她回浮汐城吧,南浔还在等着,别让他着急。”
雀六兴高采烈接了御水铃,带着南依走了。
“收买人心。”阿尝哼了一声,“一只鸟一只浮汐,一个在天上一个在海里,只怕前路堪忧。”
“这有什么。”斗舅忽然从里间出来,端着个小茶壶,对着壶嘴舒坦地抿了一口,笑眯眯道,“我还见过两个人,关系比这一对还堪忧,不是也照样慢慢好起来了?”
季玄对斗舅笑了笑。
斗舅继续道,“你们两个忙了不少日子,都回去歇一天吧,或者去找个好地方逛逛。”
阿尝忽然一拍脑袋,“对了,差点忘了,我还有件急事要去办,不然就来不及了。两位告辞。”嗖地一下冲出十三坊不见了。
只留下季玄与斗舅在她身后无奈地面面相觑。
-
至晚间,阿尝才回到放马街的小楼,踩着吱吱嘎嘎的木楼梯慢慢上来,一边往自己的小屋走,手里一边翻着灵犀阁的黑皮小本子,一脸笑容。
“看什么呢?”一只手从高处绕过阿尝肩膀,把本子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