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尝不出声,静静看着他。
季玄再走近一步,已经到了阿尝近前,伸手轻轻把阿尝环在怀里,低头道,“阿尝,我很喜欢你,从过去到现在,一直喜欢。”偏过头轻轻吻吻阿尝的头发,“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在图谋别的什么。你不信我,我可以等,等到你信为止。”
门外忽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匆匆奔过来,唤了声王爷,却并不敢进来。
季玄没有松开阿尝,“什么事?”
那人嗓音沙哑,火急火燎回禀道,“皇上崩了,请王爷即刻进宫。”
季玄还没说话,外面又是一阵脚步声和嘈杂的人声,有人回道,“冯将军遣人来请王爷立即到国公府。”
季玄叹了口气,低声对阿尝道,“还是要先把这里这件事了了。我去去就来。”
阿尝点点头,目送他匆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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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北海大宇朝京都,天启三十七年,惠成帝驾崩,遗诏宣王继位,次日,宁王反。
冯大将军率十二卫府兵大破左右飞骑营,入玄武门,宣王下狱。
十二卫去闯穆王府,却扑了个空,穆王心知自己和宁王水火难容,将给宁王准备无色无嗅的毒,用在了自己身上,已经在府中服毒自尽了。
季玄两天没有回府,阿尝也没闲着,坐在皇城最高的凌霄阁飞檐上,居高临下地看热闹。
分明看见季玄在玄武门前神不知鬼不觉地一弹指放倒了对面的主将,阿尝啧啧道,“这不是欺负人嘛。”
季玄回来时,脚步轻快,毫无倦色。
阿尝奇道,“你没事要个皇位做什么?”
季玄道,“我倒是不想要,只是这皇位一定不能落到宣王手里。”
“为什么?”阿尝道,“我看宣王还行,至少比他两个哥哥好点。”
“小瞎子,”季玄道,“我带你去见宣王。”
宣王押在刑部的大牢里,与众人都隔得远远的,除门上是铁栅外,里面整齐清洁,看不出是个牢狱。
宣王正坐在桌前读书,并未上枷。见季玄和阿尝进来,笑一笑,没有说话。
季玄淡淡道,“连招呼也不打了么?”
宣王放下书,一字字缓缓道,“不知是哪里来的妖魔鬼怪,又不真是我三哥。”
这人心思倒聪敏,事到如今,也不用瞒他,阿尝好奇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三哥与我向来亲厚,就算两年不见,也不会这样冷淡,再说,”宣王笑了笑,“就算他一直有心抢我的皇位,真得手了,也会封我个闲散王爷做,绝不会把我关在这里。”
然后转向阿尝,笑吟吟地看着她,“更何况,雪吟是我奶娘的女儿,和我自小一起长大,本来就是我想办法送进穆王府的,她哪里会不认得我,那天还对我说‘多谢’?你是假的,他也真不了。”
原来他才是雪吟真正的主子。
“我三哥呢?去哪了?”宣王道。
季玄淡淡答,“你三哥早已被你害死了。”
阿尝震惊地看着季玄,是他害死了宁王?
宣王也笑道,“何出此言?”
季玄道,“你三哥中的想是南疆蛊毒,蛊虫入体后自己全无察觉,假以时日,肠穿肚烂而死。养这蛊虫极有讲究,一不小心就会反噬自身。”顿了顿道,“那天在我府中,我就看到你眼底发乌,瞳仁浑浊,太阳穴上青筋发黄,只怕是不知不觉间,你自己也已经中蛊了。”
宣王脸色陡变,盈盈笑意全不见了,惨白一片。
季玄继续道,“再过些日子,你的五脏六腑就会慢慢化成血水,死法和你三哥一模一样。”
突然之间,原本坐着的宣王暴起,一把扼住阿尝脖子,道,“你能看得出来,必然就有办法救我,你若是不救我,我立刻就捏碎她的喉骨。”
阿尝被他扼住脖子,一动不动,问道,“你先告诉我,蛊毒是不是雪吟给宁王下的?”
宣王哼了一声,“雪吟那么喜欢三哥,怎么肯给他下毒?只不过二哥一直在想法害三哥,防不胜防,我告诉雪吟,我给她的是能避百毒的圣品,她自然就想法给三哥服了。”脸上露出点笑意,“雪吟知道我和三哥亲厚,绝不会想到我会害他。”
阿尝叹了口气,宣王还没看清,怀里制住的人已经没了,后脑被人猛敲一记,晕了过去。
宁王死了,穆王死了,宣王也离死不远。京都这个烂摊子,不知该怎么收场。
季玄安然道,“不是还有宇儿么?”
又三日,宁王登基,立宇儿为太子。
登基当晚,一把奇火将新皇的寝殿烧成白地,新皇踪影全无。冯大将军辅佐年幼的太子登基,自己为摄政王。
阿尝跟着季玄飞离了京都,心中忧心忡忡,“有这么个手握兵权强势的外公,宇儿以后的日子怕是也很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