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林的树顶上吧。”寒商似乎想了想,“还有冰屋,全是冰,几年前刚到欧洲的时候。”
他提到这个,许知意忍了忍,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寒商,你那时候为什么突然去德国?”
帐篷布那边忽然沉默了。
寒商半晌才说:“我只是想走,走得远远的,重新开始。”
这像是他的脾气会干出来的事,可是许知意直觉地觉得,他说的不是实话,至少不全是实话。
他还是不肯说。
许知意攥了攥他的手,“那为什么要选德国?”
“因为相对比较便宜。”寒商说,“我那时候知道,肯定还会再和我爸翻脸,我算过,如果靠我自己努力兼职的话,应该也能读得下来。”
“后来呢?你在疯狂学德语吧?”
“是,我德语不算特别烂,可是开始的时候还是什么都听不懂。”
话题转移,寒商放松多了,仍然握着她的手,跟她聊那时候的事。
许知意让他握着,侧身躺在那里听。
今天下午,两人在海边时,虽然在接吻,身体贴得那么紧,却生疏而遥远,现在隔着帐篷,许知意却第一次觉得,和他那么接近。
黑暗中,许知意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再醒来时,她已经不在寒商的帐篷那边了,人斜躺着,抱着充气床垫的边沿,睡得乱七八糟。
隔壁的寒商正在低声叫她:“许知意,醒醒,快日出了。”
五点三十四分。
许知意火速抓挠了两下头发,从睡袋里钻出来,拉开遮光的帐篷门。
一道明亮的光直射进来。
并不需要去别的地方,坐在帐篷门口,就正对着大海和正在缓缓跃出海面的太阳。
初升的太阳映在海面上,如同一条金色的路,笔直地通向许知意所在的地方。
这条路的尽头,寒商从自己的帐篷里出来,走过来,在许知意身边坐下。
不过马上又起身,从帐篷里拉出许知意的睡袋,打开拉链,披在身上,伸出胳膊搂住许知意的肩膀,把两个人裹在一起。
大约是觉得她冷。
然后倾身贴了一下她的嘴唇。这肯定不是因为觉得她冷。
他亲完,才说:“早。”
声音温柔低哑,撩拨着她的神经。
许知意仰头对他一笑,“早。”
话的尾音未落,寒商已经又低头吻了她一下。
也是轻轻的,浅尝辄止。
早饭时,寒商用电磁炉煎了蛋和培根,两个人抓紧时间吃完,一起动手收拾起帐篷桌椅,准备回家。
这次出来仍然没能找到有用的线索,但是许知意还有功课要做,得赶回去。
上车准备出发时,寒商先倾身过来。
他扶着许知意的座椅,欠身帮她拉起安全带。
许知意纳闷:“不用,我自己会系。”
他离得那么近,几乎和她贴在一起。
“让我来。”寒商说,“回程我还要开几个小时的车。”
许知意正在想,这和开车有什么关系,寒商就偏过头,压住她的嘴唇。
许知意懂了:他一开车,就没法亲了。
许知意以前一直不太明白,为什么恋爱中的人会像接吻鱼一样天天黏在一起,现在完全懂了。
接吻这件事,真的会上瘾。
寒商吻得很克制,像是在轻轻描画一只鸟的羽毛,怕稍微重一点,小鸟就受到惊吓,拍拍翅膀飞走了。
他吻得浅,许知意断断续续地说:“其实你可以……”
她把后面的话吞掉了,没有说完,寒商却已经懂了。
停车。
停下车接吻。
他说:“好啊。”
寒商松开许知意,准备坐好开车,许知意却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前襟,“等等。”
寒商莫名其妙,定住不动。
许知意凑近,把他往下拉低一点偏过头,认真地嗅了嗅他的脖子。
那种特殊的好闻的味道,细微而温暖,就在他身上,只要足够贴近皮肤,就能闻得到。
她的呼吸拂过寒商的喉结,寒商一动都不敢动,哑声问:“你在干什么?”
“我忽然发现,我好像能分辨出人身上的味道。”
她对气味向来敏感,寒商立刻紧张了,“昨晚这里洗澡不太方便,我回去就洗。”
“不用,”许知意松开他,“是种很好闻的味道。”
她又抬起手,凑近自己的手腕闻了闻,“你身上有,我身上也有,我觉得我自己和你的不一样,不过也挺好闻的。”
寒商摸一把她的头,“你是小狗么?”
“真的,不信你闻。”许知意把手送到他鼻子下面。
竟然有这种自动自觉送上门的人。
寒商掀起眼帘看她一眼,低下头,直接吻上她的手腕。
他不止亲了,许知意还觉得有舌尖划过她的手腕内侧,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