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商安静地等着。
只要。
只要她把那颗心交在他手里,他就完全是她的了。
穿在身上,挂在她的衣橱里,随便怎样都行。
她每天那么忙,忙到魂不守舍,顾不上吃饭,连水都常常忘了喝,说不定把手绳的事忘了。
寒商有时候想,要不要干脆去她寝室楼下制造几次偶遇,或者直接约她出来,提醒她,还有他这么个人存在。
后来想想,还是算了,十有八九是她还没练好。
她画画那么好,编东西却不太在行,看她上次编的那个样子,离练好距离还很遥远。
其实他不挑,编成什么样都可以。不过许知意是个那么认真又追求完美的人,一定会练好了才肯送人。
而且就快期末考试了,她应该真的没时间。
考试周临近,这天寒商路过裴长律的寝室,顺便拐了进去。
裴长律正在整理他的双肩包。
双肩包装得满满当当,寒商随手拎了一下。
“什么东西这么重?”寒商问他,“你杀人分尸了?”
“给知意带的东西。”裴长律说,“我中午要到她那边找她吃饭,你要不要一起来?”
裴长律知道,寒商虽然在稳定打工,花钱仍然精打细算,对自己十分苛刻,所以只要去外面吃饭,一定会尽量带上他。
寒商刚要回答,忽然发现,裴长律的双肩包上挂着一样东西。
寒商的心像被什么重物砸到一样,人都有点发蒙。
是条小而短,不太起眼的包链。
黑色皮绳编成的,编法复杂,缀着两颗表面镀黑的哑光金属珠,上面还有个熟悉的黑色哑光圆扣。
从颜色到风格,都跟裴长律铁灰配黑色的双肩包非常搭。
寒商全身血液停住不动了一样,手脚冰冷,盯着那条包链。
包链上皮绳编起来的那截非常整齐。
原来她早就练好了。
裴长律并没察觉,拉开书包拉链,一样样往外掏东西,全都是书,一本比一本厚。
他嘀咕:“我忘了我有没有把笔记放进去了,我看看哦。”
寒商调整呼吸,定了定神。
许知意跟裴长律那么熟,学会了编东西,送他一根包链算是很正常,也许就当是编着练手。
包链上的扣子,就是当时小塑料盒子里唯一的那颗圆扣,不过可能许知意还有,放在了其他地方。
寒商努力说服自己,伸出手,拉了拉那根包链,“挺不错。”
裴长律还在忙着一本一本地往外掏书,乱七八糟地摊了一桌子,他随口答,“啊,那个啊,是知意前两天送我的。颜色和包还挺配的,对吧?”
寒商不动声色地握着那条包链,手指微动,三两下,已经旋开了黑色圆钮的外盖。
里面放着张熟悉的小纸片。
纸片上画着一颗心。
就是那天看到的那颗心。
那颗心,寒商已经在脑海中回忆了无数次。
纸片上,从颜色过渡的笔触,到高光部分微弯的形状,都和那天看到的一模一样。
裴长律仿佛在说话,声音像在很遥远的地方,寒商完全听不见。
“对吧,寒商?”
寒商抬眼看他,“嗯”了一声,喉咙像涩住一样。
冰凉的金属扣还攥在寒商手里,他手指微动,把那张小纸片藏在手心。
“裴长律,你这个扣子好像是可以打开的。”
裴长律转过头,“啊?”
他满眼讶异,拉过包链,研究上面的黑色金属扣,“这还能拧开?”
他并不知道。
裴长律转了转扣子,试着开合了几次,“这种东西,也就你能发现得了,我估计知意自己都未必知道。这么小能装什么,随身带点蒙汗药鹤顶红吗?”
他没当回事,松开包链,继续翻他的书。
寒商手里还攥着那颗纸片的心。
包链是编给裴长律的,心也是送给裴长律的,他自作多情这么久,其实从头到尾,都和他完全无关。
桌上摊满了书,全是考GRE和sub的资料,裴长律说,是要给许知意带过去的。
寒商声音涩哑,“我看到……你上次把托福资料带过去了,许知意是真的打算考这个?”
裴长律理所当然地回答:“是啊。我们上次聊了聊,她也想毕业以后去美国继续读研。”
裴长律终于找到了他要找的笔记,松一口气,随手翻了一下,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字。
“这都是我总结出来的,我写的时候就知道,知意以后肯定用得上。”
寒商半晌才再问:“她以后要去美国?她真的不打算继续画画了?”
裴长律重新把书一本本往回装,随口答:“画画,就是个业余爱好,她大学这么多年的专业白读了?总不能画一辈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