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辇道增七+番外(76)

作者:西鹿丸 阅读记录

老板话没说完,星临就听到楼上传来一声关门声。

随之,木地板的吱呀声轻微响起。

他看向楼梯处,崭新的洁白衣角出现在视野中,随即是衣袂与宽袖,处处细节都一尘不染地与眉眼相衬。

星临仰着脸,向着云灼开口问道:“云公子,成亲,去吗?”

云灼下楼脚步微顿。

星临将自己与老板的对话告知云灼,弦外之音暗示前去观礼的潜在目的。

云灼心领神会,面色如常地与老板闲聊起来。

正午日头渐斜,在星临耐心告竭,上楼成功捶醒扶木之后,老板那本厚厚账簿也暂且合上,三人终于跟随老板成功踏上前往观礼的路。

镇长的住处在鹿渊镇的另一头,远远地就听见笑闹交谈声。

沿路礼炮彩带遍地,鞭炮炸开的红皮也落在其中,多种色彩喜气洋洋地装点着镇子。鹿渊镇的建筑多是竹制的屋宅小院,就算是镇长住的宅子也不大,喜宴都摆到了街上来。

三人踏入这场全镇共乐的喜事,恰逢吉时。

赞礼者高声一喊,“吉时已到。见礼——奏乐——”

镇民熙熙攘攘地涌过来,层层围着杨柳树下的新郎与新娘。

鹿渊镇的婚俗与别地迥异。新娘凤冠霞帔,却没有红盖头,云霞五彩帔肩衬得女子面庞艳若桃李。通往新郎身旁,红色布毯铺就的路上,有一只炽焰燃烧的火盆,新娘合着乐声轻唱着一支曲子,词用的是当地语言,咬字中有一种特别的韵味。曲调起伏中裙角摆动,新娘跨过炽焰,步至新郎身旁。

她的歌声始终轻,却是分外认真,那调子有些沉郁,却万分深情。

观礼人群中,云灼被迫与人接踵摩肩,他被挤其中,像颗嵌在凹凸石砖上的白米粒,曲子最后一个尾音飘散着结束,道贺声与鼓掌声在耳畔齐飞,而他兴致缺缺。

他在拥挤中转过头。

意料之中,身后扶木一脸向往与喜悦,他投入地看着夫妻对拜,眼中隐隐含泪,十分感动,正在大力鼓掌。

意料之外,发现本该在身侧的黑衣少年已经不知所踪——星临不见了。

“扶木。”云灼叫道。

鹿渊镇新晋优秀镇民鼓掌太过投入,观礼观得十分忘我,一时间没听见自家少主的呼喊。

云灼错身到扶木身旁按上他的肩。

扶木转过头看他,这才如梦初醒,“怎么了少主?”

云灼问道:“星临呢?”

扶木下意识地向一旁扭头,“他不就在——”他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身侧那个欠揍的混蛋已然被一位白发老妪取代。

这位白发婆婆和扶木乍一对视上,露出一个同喜同喜的慈祥笑容,一颗银门牙在笑容里熠熠闪光。

扶木咧开嘴,回以一个礼貌的皮笑肉不笑,他眼皮凸凸直跳,笑完了忙环顾自身周遭。

他绝望地发现,这里甚至连一个穿黑衣的人都没有。

他扭回头,视线躲闪着云灼不怎么样的面色,弱弱道:“他刚刚还在这儿的……”

云灼也没能在人群捞出星临的身影,他心中一沉,仿佛偃人集市的情境重现,那时的星临也是这样,转眼间便消失不见。

霎时间,不可控的危机感伴随着记忆,在云灼脑内卷土重来:昏暗的地下集市,耳畔的恐惧叫嚣,流星镖贯穿脏器之后的鲜血飞溅,星临眸底冷彻的暗光。

“……找到他。”云灼扫过一张张陌生的脸上,目光渐渐冷沉下来,“尽快。”

叶述安对云灼几次三番的告诫,云灼并非不放在心上,但也没有对此倾注过多的精力。因为自一开始他便对星临的危险性心知肚明,偃人集市上人质被击杀,更是将星临的不可控佐证到巅峰。叶述安无非是担心他引狼入室养虎为患,但云灼心知星临对他构不成威胁,很多时候,星临的视线甚至都会有意无意地锁定在他身上,来确保他的安危。

星临对他有所图。

所以他从不担心星临会一时兴起了结他的性命。

他担心的,是别人的性命。

扶木不知其中潜在的弯弯绕绕,但只云灼的神情便让他觉得事情有些不同寻常。

“他方才还在我身边,这一眨眼的功夫,也走不远,肯定还在周围。”扶木嘴上这样说着,但云灼的模样实在让他有些慌张,他转身便融入人群,游鱼一般汇入汪洋,急急地摆尾,去寻那失了踪迹的同伴。

“礼成——”

赞礼者的高呼又响起,笑声与鼓掌声愈发热烈。

喜悦和祝福与声浪一齐涌到顶点后,人群四散开来,云灼在渐渐宽敞的落脚缝隙里穿梭。

他辨认过酒席上一张张淳朴面孔,扫视过靠墙处三五聚堆笑闹的镇民,一无所获着,却感觉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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