辇道增七+番外(70)
星临:“说呀,别浪费时间。”
天旋地转的眩晕感突然击中了危正卿,背后也猛然间被剧痛侵袭,直到自己再次扑通一声落在地上,他才明白自己刚刚是被摔在了树干上。
力度之重,凶残至极,几乎要摔断他的脖颈。
树叶簌簌飘落,在夜色飞舞出缱绻的曲线,其中一片轻轻落在树干后的一抹白色衣袖上。
危正卿这才发现,树干后,一直还有另外一个身着白衣的人。
那人生了一双好看的眼睛,沉静地旁观着施暴者的一切暴行。
噩梦般的黑影再次笼罩在他的上方,他转回目光,鲜血从半张的口中汩汩而出。
星临盯着那不断涌出的殷红,一抹张扬的狂热在眼底一闪而过,他牙齿轻咬住下唇,笑得一脸残忍的天真态。
这一刻,恐惧从同样剧痛的胃部上涌着钻进危正卿的喉咙。
此刻他清楚地意识到:这人分明乐在其中。如果自己不吐露实话,这人绝对会将他击打致死。
危正卿紧紧咬着后槽牙,他的舌根有些受伤,说话时疼痛不已,含糊不清,“…鹿……渊。”
话音刚落,星临的拳头在他面前精准停住,“听不清。”
危正卿吞咽下一口血水,尽量让自己口齿清晰,“鹿渊书院。”
星临的目光绕过他,落在树干后的白衣人身上。
云灼对星临点点头,“在残沙的边陲地带。”
危正卿忙附和,将在鹿渊书院因机缘巧合获得图纸的经历和盘托出,胆战心惊中,措辞错乱着坦白完毕,却见星临依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睛连眨不眨,甚至有些毛骨悚然的空洞意味。
根本揣测不出这人究竟是喜是怒。
一时之间,危正卿心神不宁地开始反思,方才自己是不是说得太过匆忙,以至于这位施暴者不甚满意。
他紧张地等待着,不放过星临面上一丝一毫的细微变化,连风吹动那纤长眼睫他都看得分明。
半晌,星临俯身,对他温声道:“早点这样不就好了,非要我浪费力气。”
只见星临的手掌在他面前展开,修长指间夹着一枚银边墨色的飞镖,利器寒光闪烁,也凉了危正卿刚刚回暖的一颗心。这人要杀人灭口。
危正卿在这一刻惊觉自己必死无疑,那刚刚升腾而起的存活希望又化作被自己吞咽下的黏腻血块,尽数转换为死亡的味道。
利器裹挟着凉风迅速袭来,他已经完全僵住——
“叮——”
动听的利器撞击声近在耳侧,他呆木地睁开眼,他还活着。
“云公子?”星临的声音带着疑惑的尾音。
云灼抬手,接住回旋的折扇,他有些无奈地叹出一口气,“别总想着杀人。”
星临将回到指间的流星镖收回腰中,“不杀他也行,打到他失忆也可以,不然他活着回去,危恒会知道我们要去哪里。”
“不用那么麻烦,先把他带回去。”云灼走到两人身旁停住,“再说,万一危老板没说实话,让我们白跑一趟,算账也得是有债主的。”
危正卿劫后余生的心悸在胸口未散,便撞入白衣人善举之后深不可测的眼眸,他感激的话语哽在喉中,一时之间感觉自己的喘息都是这样多余。
好在熟悉的疼痛感下一刻又在后颈炸起,与正午时分突然的昏厥相同,意识不断下沉,直至让他脱离了无止境的战栗悚然。
午夜时分的残沙城,人声俱寂。
两道鬼魅一般的身影闪过街角,躲避过夜间提灯、巡逻搜查的士兵,朝着残沙城主的住处潜行而去。
叶述安此番来残沙,是代表砾城与残沙城主商讨两方的偃人商事,是残沙城的贵客,自然是与城主同住在一处。
白日明鬼宴的变故激起城中的高密度巡逻,只是城主所住之处仍保持不受惊扰的常态,包藏祸心之徒潜入眼底,到了整座城中最安全的地方。
两人一路潜行,已经轻车熟路,潜入叶述安所在的独立庭院时,发现扶木果然早已在此处等待他们。
叶述安带来的人全部退守在庭院之外,只扶木一人在深夜的院子中来回焦急踱步。
星临悄无声息地潜到扶木身后,伸手在他肩头轻拍一下。
担忧半日的扶木其实早已神经衰弱到头晕眼花,他猛地一惊,回过头去,一张双目紧闭的方形脸庞正正出现在他眼前。
他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翻出袖间匕首刺过去,却在一瞬间被人捉住手腕。
星临故作担忧的面容从危正卿身后冒出,“你做什么?云公子说了,暂时不能杀他。”
“你们终于回来了!”扶木在院落来回扫视,却不见云灼踪影,担忧神色又浮现出来,“少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