辇道增七+番外(52)
云灼盯着星临的手,“那是他的命,他做不做英雄,轮不到你来做决定。”
“那时的情况,他的命他自己也做不了主,”星临道,“索性杀了他,是最高效的解决方法。别的方法都要承担增添伤亡的风险,别的无辜之人也很无辜呀。”
云灼:“自以为是。”
星临:“云公子心里明白,我说的是对的。”
一阵白影陡然乍现。
骤起的风,将星临一侧发丝扬起,落下之时,一弯锋利刀刃距星临脖颈只有一寸,刃光流转着肃杀之意。
云灼抓着扇柄,冷冷审视着星临,“我只知,现在杀了你,可以保以后不知多少无辜之人性命无忧。”
星临下颚抬得更高,将那段线条脆弱的脖颈往刀刃上送,“是可以。”
云灼抓着扇柄的手指收紧,刀刃稳在原处。
两道视线,一道冷意内敛,一道怒意外露,仰视与压迫之间互不相让,都在赌。
星临在赌人的善良天性,云灼在赌人的怕死本能。
可星临还在向前,皮肤贴上刀刃,细小绒毛被寒光模糊到透明,他的动脉蛰伏于此,呼吸起伏间与刀刃若即若离。
距离越来越近,他手再次覆上云灼的腕骨,目光在云灼面上轻抚。
他还在向前。
下一刻,云灼迅疾地向后撤刀,却突然被抓住腕际。
是星临死死钳住了云灼的腕际,云灼用力一挣——竟没挣脱,那是一种不用抗拒的力度,令人无法后退半步。
没人能想到,面前这具纤瘦躯体竟藏有这样大的力气。
星临迫使云灼的手臂弯折,猛地将云灼的小臂拉到自己面前。
云灼被拉得身体前倾,在那被意识无限拉长的短短一瞬里,他看着星临唇齿张开,挨上自己的手臂皮肤——
——柔软温热的唇贴上,尖利犬齿抵住,刻意放缓的咬合动作。
星临好看的眼睛大张着,一眨不眨,直直地望着云灼,缓慢地、狠厉地、潮湿地咬了下去。犬齿研磨,嘴角流出一抹如殷鲜红。
这短短一瞬,触感细致,疼痛湿润而尖锐,云灼见血,星临的眼睛慢慢弯了起来,如幼兽般凶悍的咬合中,报复的快意在眼尾扬起。
他松口时笑了个唇齿猩红,邪气在眼底中蠢蠢欲动,“疼吗?云公子。”
云灼背着光,眸色显得沉郁,只看着他,缓缓抽回手,垂落的衣袖遮住齿痕。
“这样蔑视人命,连自己的都不在乎,”云灼道,“谁教给你的?”
星临一脸吊诡的血腥气,有些疑惑地歪歪脑袋,“这些,还用人来教我吗?”
他的手指在不自然地来回轻微蜷缩,表情与平日里的神采有些微妙的不同,云灼第一次见星临这种表情,瞳孔深处所有情绪被一片茫然取代,疑惑得很空洞。
云灼微微皱眉,他犹豫片刻,随之上前,将手覆上星临肩头。
星临一愣,感觉莫名其妙,他还没懂这是什么意思,只听云灼闷声道:“我不知道你从前发生过什么,但下一次,星临,相信我。方才并不是非此即彼的两难选择,有的人不是非死不可。”
掌心的温度隔着布料染上星临的肩头,他发现云灼的目光有些飘忽,心跳频率高得有点怪。
云灼说完,只见星临就着一脸不通人性的困惑,与他视线交接一瞬,随即垂下眼睫,飞快的,刺痛的,双瞳被薄薄一层眼皮掩着,望不出悲喜,隐约有细碎水光在眼周泛红的皮肤上一闪而过。凝神细看过去,又消失不见,恍若只是错觉。
云灼从未看透过星临的心思,他的一切都是神秘,都是未解之谜,永远无法预测他下一刻的举动。
这道谜题时常令人猝不及防。
只见星临向前一步,伸出双臂抱住云灼——云灼的一只手原本在星临肩头,另一只手烙着齿痕垂落身侧,乍一看,确实是个敞开的怀抱。
躯体入怀,云灼一僵。
“我知道了。”星临闷声说着。
那声音就在耳侧,半晌,云灼迟疑着回拥星临,他明明心知这大抵只是安抚意味,脑内却乱糟糟得搅做一团,难以捉摸的无情,似真似假的烂漫,眼睛里仿佛有无数等人探索的故事,甚至那段差点见血的脖颈。全部汹涌着挥之不去。
云灼有些乱,星临如同一道迷题。那蜷缩的手指与空茫的眼底,都像是谜底的蛛丝马迹。
云灼背后,星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舔了舔自己沾血的犬齿。
他嘴角勾出一个得逞的弧度,心觉云灼很吃示弱这一套。
他用脸颊轻轻蹭了蹭云灼的肩膀,听得见云灼急促的心跳声。
是愤怒的持续吗?或许还有点别的有意思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