辇道增七+番外(233)
“我知道,可他到现在还音讯全无,怎么让我放心得下。”听起来陆愈希面具下该是个忧心忡忡的表情,“栖鸿大典已经过去七日了……”
“栖鸿的继任大典才过去七日!”
星临听见席间另一道刺耳声音。七日过去,栖鸿那场耸人听闻的继任大典还没被嚼到无味,口口相传着在蓝茄花宴上继续嚼出新的花样。
只听那刺耳的声音继续道:“今天正好寒决明的头七,你也不想想,寒老庄主能来赴这花宴吗?在祭典上被一个妓女刺得成筛子,啧啧,这死法!还能再憋屈再没面儿一点吗?”
“你说这日沉阁也真是的,从前就无法无天,在各个势力范围内随意挑起事端,以前小打小闹的,大可既往不咎,如今前有残沙城明鬼之宴,后有这栖鸿继任大典,日沉阁何时把咱们放在眼里过?都已经这样了,看样子陆城主还要袒护这样一群为非作歹之徒呢。”
陆愈希像是听到了那处的交谈内容,微微侧头望向那处。
那交谈的几人警觉异常,即刻噤声。
反而是坐席前列的一个人悠然开口了,“闻说此次的蓝茄花宴,陆城主也向日沉阁发请柬了。”
星临心中一顿,看这人身着赭色华服,面覆鹰面,心觉这人声音听起来似曾相识,他从繁杂的声音记忆里扒拉出这道声线。或许是时日已久,片刻后他才回溯起这人是谁:残沙城主危恒。明鬼宴上一面之缘,天翻地覆地混乱了一场,也没甩脱他派的狂热追兵。
陆愈希正襟危坐着,还是原来的转头角度,扬声道:“自然是发了。”
“砾城给日沉阁发请柬也发了六年了吧。”危恒一副认真的口吻。
陆愈希语气微冷,“危城主有话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不敢,只是听了在座各位的交谈便似有所感,砾城多年来始终在日沉阁背后帮持着,云灼他对我们这些人不屑一顾也就算了,砾城六年邀请,云灼他来过一次吗?对陆城主和叶二城主也不放在眼里,这般做派,属实想不通。”危恒感叹道。
陆愈希劝道:“想不通就别想了,危城主那颗脑袋不像是颗好用的。”
不知何时场上的嗡嗡交谈声已经静了不少,众人都在状似无意地竖起耳朵听着渐渐浮现的针锋相对。世间四大势力,云归谷隐没,栖鸿山庄新丧,此时砾城城主与残沙城城主又在蓝茄花宴上对呛,人间的热闹哪有看得完的时候。
“陆城主,危某并非挑拨离间,”挑拨离间的危恒语气冷静,“只是日沉阁越做越过分,云灼两场屠戮已是让人闻之胆寒,而日沉阁人人身负烈虹之力,现下他又将那蓝血妖邪收入麾下,甚至为救那怪物不惜血洗栖鸿祭典,诸位不觉这云归三公子已然与云归族训背道而驰,走上一条邪道了吗?我本想着陆城主为人正派,又与云灼有着世交之情,能好言相劝,拉上他一把。今日见着这花宴请柬又石沉大海,深觉这世上已经没人能入云阁主的法眼了,些许感叹罢了。”
“恕我直言,在座的各位,凡是凭借烈虹而功成名就者,谁手上没有几条人命,”陆愈希道,“而且云灼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对他十分了解,若非形势逼迫,他决计不会动手杀人,危城主此番装模作样,句句意有所指,无非是鹿渊一战的旧账未能清算,心生怨怼罢了。”
危恒道:“那与那蓝血妖邪为伍这又何解?”
陆愈希道:“蓝血妖邪一说的起源何处?有人能说得清吗?分明是无处可证的流言,怎能贸然将星临打成妖邪?”
危恒笑了,“那陆城主的意思是,就算已知那位名叫星临的杀手是湛蓝血液,是银白骨架,明摆着非我族类,您也愿与之为伍,是吗?”
话音刚落,席间的目光无数道,有意无意地向同一个方向投放,仿佛有累积的无形重量,一齐压在陆愈希身上。
第110章 尘嚣
主席之上,陆愈希静默不言。
横梁之上,星临在阴影里敛住呼吸,他与陆愈希的接触属实不多,预测不出他接下来会如何作答。
落寒城巅被一箭射穿时,云灼他们能不顾一切地救下他,对星临来说已然是天大的惊喜,他也不奢求有更多人能认可他的存在。
而危恒此言一出,无非是要逼着陆愈希在众人面前表态,现下蓝血妖邪已经与烈虹疫病等同,若是陆愈希当众袒护星临,即使众人碍于陆愈希的身份地位而不当面攻讦,背后也必然指指点点。砾城作为烈虹发源地,后又做蓝茄花汁的贸易供给偃人,六年来的所作所为在暗地里多少有所争议,无非是由于砾城势力渐盛,隐而不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