辇道增七+番外(209)
第99章 献祭
星临一瞬也不停,速度提到极致时,能源疯狂消耗,所有景象都如同被一股巨力钳制,向他身后拖拽,拽到模糊而残留拖痕。一切都走了形。
渐渐地,耳畔冷风撕掠,叶述安操控的风在匿迹,兵戈声远去。
踏出寒镜神迹时阳光正好,光明盛大,将星临致盲了十米距离,刺痛的玫瑰暗色中他仍脚步不停。
他目睹人心千丝万缕,全部捋不顺,心绪喧嚣至巅峰,拥挤人群撞进眼睛,世界反而纯净起来,此刻想要的只一件事——
他要找到那抹白,回到云灼身边去,坦白全世界时也望进他眼底。
浸染衣物的蓝血在星临到达高塔之时蒸发殆尽。
塔中无人,只一位看门人留守,见一道黑影闪过,便急急地追上去。
星临在窗前站定,房间里残留着云灼的气息,石阶转回,大堂里天冬清早泡下的茶水已经凉透,婆婆的轮椅在室外走廊上留下轨迹,雪面上两道辙痕,伴着流萤的脚印远去。
“小公子,你这么早便回来了?”
星临收回远望窗外的目光,转头看向背后。
他面上蓝血已经不见,眉间凌厉杀意却残余,吓得高塔的看门人下意识后退半步。
年轻的看门人打了个磕巴,“您怎、怎么了?”
星临后知后觉地敛了神色,勉强笑笑,“没什么,塔里的人都去哪里了?”
“……您忘记了吗?”看门人道,“今日是新庄主的继任大典,就在那落寒城巅的祭坛,那里,在这就能瞧见。”他指向窗外,手指虚浮着点在远处山之巅。
星临顺着望去,绵延雪山连成柔软层叠的线,阳光融化在恒古雪冠之上,亮堂地滑落在一大片乌压压的黑上,那片黑在不断涌动,逆流的长河一般,自下而上地向着山顶流去。那是前去继任大典观礼的人群。
“那位云公子走前说,大典最迟日暮时分结束,他们天黑之前便会回来。”看门人战战兢兢,将话语原封不动转述,“说要是您提早回来了,便在此地耐心等候。”
“我不能等,”星临握紧窗框,“我要去继任大典。”
眸中寒光灼灼,他身后,窗外,有苍鹰展翅,穿破惊风,留一道滑翔的痕迹目空一切。
落寒城常年落雪,倚山而建,城池建筑的架构错综复杂,有走不完的曲折石阶,踩不完的雪,覆着一层白的折叠蜿蜒直上天际,穿过犬牙差互的灰冷屋檐,抬眼可窥见山巅祭坛的一角圆润轮廓。
若是踩完了那石阶也未曾脚滑丧命,那便可一睹那山巅祭坛的全貌——
——镂刻着神秘符文的灰石冷硬,铺陈成圆面,嵌在终年积雪中的巨大灰圆盘,冰晶圆柱于其上星罗棋布,晶莹的冰面浮雕线条凸起,刻画着古老的神鬼传说,线条粗狂、獠牙狰狞的鬼怪被降魔大师刺倒在地,双膝跪地,双手合十,哀求得丑且可笑。
今日正午,数不清的人头在这山顶上簇拥。
有绑着彩带头巾的人列队击鼓,号角长吹,祭祀的前奏准备。
声势浩大,响彻天地,雪都在击鼓声浪中沸腾起来,致使人们不得不扯着嗓子交谈。
“这次的祭祀仪式会不会有些太隆重了!前几年的祭祀也没这么大的排场吧!”
“庄主继任嘛!再说了,最近蓝血妖邪肆虐人间,都说烈虹又要卷土重来,刚好借继任仪式祭天,请求庇护,要我看啊,这次祭天再隆重也不为过!”
这么一说,有人便也想起了最近愈演愈烈的传言,不禁皱眉厌恶道:“天杀的偃人,我现在看见蓝血就又恶心又害怕。”
“我也是,一群脑子不好的,自己去死不就好了,还祸害别人。”
“听说这次确实是因为烈虹!杀鹿宰狼可是费了一番功夫,都是以求天佑栖鸿,免受烈虹降灾,听说城西雪原的满地狼血都冻成红冰呐。”
有人对喧哗交谈不以为然,“心诚才会被庇佑,也不看看什么场合,就知道长个嘴叭叭地说,要是吵到神仙,头一个倒霉就是你。”
身旁人一听就恼了,立刻阴阳怪气地回击,“哇,你这么咒别人,那我也祝今晚蓝血妖邪到你家敲门。”
“你说什么?!”
“怎么了?不是你先多管闲事的吗?!管天管地,你还管得住老子这张嘴吗?”
两人在本就拥挤的人群中推搡起来,站立不稳又跺到其他人的脚,一声痛叫之后牵连出一拳,小范围的动乱中,一位黑衣客轻巧擦过挥拳人的肩,糟乱人群中一片无声黑影,在摩肩擦踵的缝隙中流畅穿梭。
围守内层的侍卫严密层叠,黑衣客足踏人群边缘,靠近祭坛时被截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