辇道增七+番外(207)
叶述安按着腹部伤口,青衫氤氲血迹,淡声道:“这有什么办法?你不就是想逼得我这样吗?我若是再有所保留,恐怕你能将我与寒庄主一齐毙命于此。”
“你怎么过来的?你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快?”那一刃风将星临的神经也削薄,疼痛呼啸里心在战栗,“叶述安,你的烈虹到底是什么?御风吗?”
寒决明夹在两人之间,丝毫没有做肉盾的恐惧,扁扁嘴道:“完喽。”
叶述安飞快看了寒决明一眼,对星临的问话沉默不答,只一剑刺去。
这一剑角度极其刁钻,速度也快到惊人,与叶述安平日里的剑术不可同日而语。
与此同时,无形风刃四面八方向星临包裹袭来,势要将这机械怪物剔刮出金属原形。
星临带着寒决明,心神不宁中每一记攻击都只是险险躲过。
在这个世界的交锋,他常常以极快速度占据绝对优势,而叶述安此刻的迅疾,与他相比,竟丝毫不逊色。
情况非常糟糕。
生死之际星临却无心抵抗。
风刃攻击密不透风,围困得星临毫无转圜余地,每一次躲避都要以一处伤痕来换,他敷衍着自己的安危,不间断的破损痛意也覆盖不了他的震惊。
一个疑惑围困着他,比风刃更让他窒息。
星临将已成为累赘的寒决明一把推向叶述安,“你隐瞒他人,说自己没有烈虹能力,你为什么费力掩藏你能御风?”
叶述安接过寒决明往一旁飞快一放,闻言面色阴沉,“你心中既已有猜测,这话便不必问了吧。”
星临眼睛不眨,“能控制风,这究竟有什么不可见人?是因为你的速度够快吗?你既然能凝风成刃,能御风疾行,那你——”
叶述安抬剑抵飞一枚流星镖,欺身而近,掐住星临的脖颈,将他一把抵在冰晶墙上,抵进寒决明那滩血涂就的爆炸图样中。
骨骼与墙面相击作响,想要以手掌力气扼杀星临尚在喉咙中的话语。
“那你行路最快可以多快呢?”星临直直望着叶述安,不反抗也无表情,嘴上也兀自不停,他分明面无表情,但感觉已经是呼之欲出的坍塌,“三天之内能从砾城到达云归谷吗?!”
一声尖锐嘹亮的鸣叫声,霎时贯穿在场所有人耳膜。
苍鹰于屋檐之上凌空猛冲,箭一样擒住雪地里一只野兔,利爪划过,霎时间开膛破肚,野兔一息尚存被撕得内脏零落。
寒决明坐在雪地中,伸手捏过沾血的小小心脏,温热滑腻地在他手中做最后的跳动。
他一脸玩味地看着远处两人,杀人狂对上伪君子,眼见着就都要撕去人面了。
星临感到脖颈上的手猛地收紧,他痛到狂笑,“你在隐瞒时间差。”
叶述安看着面前遍体鳞伤的人,“星临,我还记得杏雨村初见,你毫无人性,全无软肋,近乎所向披靡,现在呢?世间爱恨又几多掣肘,落败于一时的恻隐,你还是你吗?”
“你还是你吗?还是你本来就这样的人?叶述安!你到底对云归谷做了什么?”星临道,“你到底对云灼做了什么?”
星临用着一把冰冷质感的嗓音诘问,听到耳朵里,却让人莫名感觉歇斯底里。
“你对我说的云归往事多数是真的,却只在关键细节乱说一通。染着烈虹下暮水群岛,演化成特异能力之前,具有传染性的时间不过就那么几天。你就算比云灼更晚从砾城出发,也会比他早太多到达云归谷。”
“那几天,你去云归谷做什么?有什么急事吗?”
叶述安呼吸紊乱,眼眶赤红却只轻飘飘一句,“胡言乱语。”
“让我猜猜,你在哪里骗了我?”星临与世界隔一层泪光,凶狠地破损着自己,“云归谷的霜晶花,可医死人活白骨的霜晶花,那一年它结果了吗?!”
叶述安眼神一紧。
星临继续道:“你到了云归谷口,大家是不是见你来了,便打开谷前迷阵欣喜相迎?!”
“你对云灼做了什么?他知道吗?他知道你就是杀他全族的罪魁祸首吗?他知道你撒下弥天大谎骗得他好苦吗?!叶述安!”
一瞬间,星临崩溃在云灼与叶述安的挚友之情中。
云灼抵死相求的夙愿到底有什么意义?
星临道:“你凭什么?不就凭他相信你吗?”
叶述安看着星临眼下皮肤被风刃割伤,一道湛蓝血液流下时,好像云灼眼下早已干涸的血泪伤痕复苏生长。他只觉满腹疼痛成了一团化不开的血脓,拉着他直直地往雪面上坠。
那眼下伤痕长得猖狂,星临恨声道:“他这一生又是倒霉至此,竟是与你成为挚友。”
叶述安掐住星临的手不由自主松了些,他神色黯淡,是失血重伤之后的更黯淡,善念行将就木之前回光返照一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