辇道增七+番外(137)
人为纵火做不到这幅景象。
星临的双眸被映得极亮,他抬头仰望着冲天的火幕。
街角处,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尖锐的叫声。
只见拐角处冲出一个秃头人,跑姿被高温扭曲得癫狂,竭力想要逃离这条火焰席卷的街。
“啊!!救命!!!”
撕心裂肺地呼救声,云灼飞身而至那人身边,伸手去捉那人手臂——
——那人本来光洁的头皮突然皲裂开,鲜血争先恐后地从那道裂缝中涌出。
云灼伸出的手倏忽顿住。
下一瞬,暗红的裂纹迅速爬满整具躯体,那人的皮肤开始片片剥落,落在火光映照的地上,血淋淋地粘住。那人猛地倒在地上,眼耳口鼻化作血洞,皮肤表层支离破碎,血肉模糊成了一个蠕动的影子。
星临在房檐上目睹了整个措手不及的过程,他虹膜映着血光,眼见原本滑稽的画面变成地狱场景,他察觉事态不对,这绝对不是普通的烈虹能力能造出的可怕效果。
此时,接天连地的火幕倏地像是被天公落斧,砍落下一大截,火焰灼烧的范围蓦地收缩。
收容司的边墙终于隐约显现出方正轮廓,几处破洞坍塌,仍在烈火中煎熬。
在那边墙的至高处,一道身影迎风而立,身处火海,那艳红衣摆被卷着火的疾风撕扯,人却不伤分毫。
“流萤?”星临心道。
面前的事态发展根本不给他哪怕是一刻的思考时间,火幕围绕的中心,无数堆叠的画面就纷纷涌到他眼前。
一幕幕逼真到纤毫的杀人场景,在火幕的上空不断显现:一截脖颈被用力扭断后,即刻分崩离析,随即缥缈光影重组,畏惧的双眸,尖声的叱责,一脚飞过来之后落地的牙齿。完全身临其境。像是被踢掉的是自己的牙齿,甚至能看见鞋底掠过的残影。
一切都显得光怪陆离。
浮光掠影的血腥与恶,全部被从梦境中提取,但凡有命路过,便能将这些隐秘事迹尽收眼底。
收容司的大门处,石狮后面仅有的一小块安全阴影,没有被火焰波及,反而被一圈炽焰远远围绕,既不算灼烫也还算保护。
一颗脑袋从石狮后探出,面庞上有着苍白柔美的警惕,一双眼睛观察着街上情形。
在看清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后,天冬如同看到了天大的救星,出口声音喜悦与仓皇掺半,“云灼!星临!”
随火焰收缩消逝,显现出的,不仅仅是收容司门口的天冬。
还有以收容司为圆心的近几条街,糟乱嘈杂得高度一致,收容司中的囚犯已经逃出不少,狱卒在街上四处追捕,灰白囚服,红蓝狱卒装,交手期间光芒四射,形式百出,偃商带着货物在保镖的护卫下奔逃,木零件与蓝茄花散落满地,偶尔还会绊倒一个仓皇奔跑的人。
夜幕中,色彩缤纷,夸张异常,惨叫与呼救齐飞。
云灼与星临掠至收容司大门处。
甫一落地,那炽焰的高温便烤得星临开始翻倍疼痛,他面上滴水不漏,见天冬手中还扶着一截乌木把手,原是她手中还推着那偃人婆婆,已经热得蔫头耷脑。
天冬的鬓发也已经有些乱,她紧贴把手的掌心汗涔涔,不知是火烤还是心焦的缘由。
她与流萤本是一同带着婆婆出来散步,顺便采买,谁知走到收容司附近,听到巨响不断,转过街角便看见收容司的石墙已经破了几处大洞,届时里面的囚犯已经逃出不少。
“他们的烈虹能力与以往不可同日而语,”天冬的语速像是在赶时间,“此事非同寻常。”
星临警惕,“烈虹不可同日而语?”
“这段时日,我隐隐感觉体内的烈虹力量有些变化,”天冬道,“它在变强,很缓慢,但一直在变。”
她身后的院落里,身着红蓝衣装的狱卒横陈遍地,大多已经满脸血污,只几个还在挣扎哀嚎。
天冬的烈虹显然也发生了巨大改变,她的能力本不具备切实的伤害,但星临在潜入日沉阁的第一晚便是栽倒在她身上——天冬能将最深刻的记忆抽取重现,不过,当时只是重现于星临自己的脑海中。
而现在,院落中囚犯脸上多数是一脸茫然模样,显然是被天冬魇住了,他们深刻的记忆却被生动外现,拉得外人进入一场场迥乎不同的梦。
梦境中血液与虐杀相辅,各色攻击性极强的烈虹成就为恶地基。
虚幻梦境转为逼真幻境,在一方院落中层层叠叠,荒野山林与简陋居室来回变幻,星临一阵眼花缭乱,眩晕中想着这都是一群什么人?最印象深刻的竟然都是行凶过程。
“我们到这时便已经晚了,堪堪只能困住最后两层的囚犯。”天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