辇道增七+番外(110)
好痛,受不了。
这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记忆数据失控了?该怎么办?
周遭喊杀声震天,星临却在危机簇拥中迷失,纷乱的视野里,他看清自己双手,它们在剧烈颤抖着。
脚边,那颗琉璃眼珠黯淡得失去生命的光彩,裹尘带血。
星临机械地弯下腰,他的指尖抖得过于剧烈,眼球沾血也滑腻,他捡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那眼球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剑风吹动,滚动着,穿过遍地碎石,滚进那无数双脚踩踏涌动的人群里。
星临失着神。忽然,他像是被什么点燃了意志一般,如同一阵迅猛的疾风,向着眼球滚动的方向刮去。
那个方向里,是追赶而来的大批残沙士兵。
[警告:能量过低,预计两分钟后停止运转。]
与此同时,机体警告催命,视野泛红不断,他却并没有选择将高耗能的速度与演算关闭。
云灼抵达残破陨铁傀儡旁时,一切都为时已晚。
扶木倒在地上,和他身旁的陨铁傀儡一样残破,碎肉木屑搅着蓝血涂了满地,他的生命和他手中紧攥的残页一起,消散在闻折竹的往事遗迹中。
云灼站在扶木身前,听扶木残忍地安静着,他低垂着头看他,垂落的发隐匿了他和他的神情,他们之间从不该这般沉默。
斗篷人跟在云灼身后,此时突如其来的残酷铺展在所有人面前,他转头就走,在场没有任何人有精力再顾及他,一席斑驳斗篷离开得轻而易举。
云灼将扶木扶起,让他倚靠着陨铁傀儡,他静静注视他许久,抬手阖上那只温和的眼,之后,他抬眼,看向那高台上喧闹欢呼的镇民。
傀儡旁的人群里,蓝血顺着星临的下颚,不断滑下滴落。
他瞳孔也涣散着,像是那一颗流火弹同时炸毁了两个人,
他将一个近身士兵割喉,紧接着流星镖脱手而出。
一道暗光划破人群,狠狠击中面前士兵的眼睛,他捂脸大声惨叫,星临趁机一把从他手中夺过锋利长刀,同时另一只手接住回旋的流星镖。
那士兵猝不及防失去一只眼,被剪裁一半的颤抖视野里,他看见那黑衣少年迅速欺近,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挨得极近,士兵遍体生寒,那双眼里剔透的残忍肃杀瞬间冻透了他。
生死边缘的巨大恐惧骤然而起,恐惧总有将人类钉在原地片刻的神奇魔力。
直至星临将那柄刀刺入那士兵胸膛,又猛地拔出刀刃,将鲜血淋漓的刀刃在空中一甩,划破空气后,地上甩溅出一行刺目的温热血迹后,士兵终于在即刻毙命时如梦初醒。
血液四处喷涌,鲜红浸了星临满手,与已经冷透的湛蓝血液覆在一处,却无论如何都混合不到一起。
此时,星临视野闪烁红色警告更加频繁。
[警告:能量过低,预计一分钟后停止运转。]
可他如同被一种陌生的情绪病毒侵占了整个处理中枢,驱使他甩脱绝对理性,开始不顾后果。
当科技战力的恶意无差别释放时,身俱烈虹的士兵就算集聚,竟也一时拿他无可奈何,攻击屡屡落空,这人一袭黑衣速度快得形如鬼魅。
眼见同伴一个个倒下去,下一次那黑衣少年会在谁的身后凌空跃起再斜劈下去,没人能预料到,直至刀尖刺入头颅,也只能看到冷刃的残影。
星临数不清他杀了多少人,碎发已经被血浸湿,贴在他的脸上,他在一片混乱中不断寻觅,时间的流逝感变得模糊起来。
直到在一只沾泥的靴旁,看见那颗沾满血污的眼珠时,他才复苏过来一般,忙不迭掠过去,捡起之后握在掌心。
[警告:能量过低,预计二十秒后停止运转。]
直到现在,他还觉得它击中胸口时的钝痛不减分毫,错觉那处有个圆洞,正被往里面呼啦灌血风。
突然间,一阵白光大盛,始终阴暗的地底,在这一刻亮如永昼之地。
过度的光明刺得星临眼睛生疼,那光渐渐黯淡之后,他强忍疼痛向光源处看去——他头顶斜上空的高台,刻纹精美的石板一片血色。
脚踏其上的所有镇民都像在被光明屠洗,在一片永昼般的光里,云灼早已不是白衣,他周遭皆是横七竖八的尸体铺地。
星临看到几道曲折电光将一人五花大绑。
那人浮在比高台更高的空中,欢欣鼓舞的表情还在他脸上残留些许,吊起的眼角此刻惊惧地吊得更高。
星临认得那人,是那位引路樵夫,打开机关将他们陷入地底的樵夫,他手里还攥着引燃流火弹的专用火折。
星临只能看到云灼的背影,看不见云灼此刻的神情,只见那曲折电光将樵夫越缚越紧,紧到极致,已经面容扭曲,眼球暴突,绑缚的电光倏地暴涨,一团耀眼到夸张的光芒,璀璨着包裹住樵夫的整具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