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头看向姜白。

只见姜白和旁边的连盼盼低声说了几句话，然后便拎起玩具，抬脚走向了小帝姬。

她手臂上的金钑花钏堆叠在一起，随着她走路的步伐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响。随着她的动作，在场所有人都跟着看了过来，只是视线很快再一次被藤蔓遮掩。

阮逢年跟在姜白的身后，和她不远不近地保持着一段距离。

“说吧，你要怎么给我送好玩的？”藤蔓深处的小帝姬扬起脸，视线紧盯着姜白的双臂。

姜白视线同样也紧盯着小帝姬。

她第一回 这么近距离的看小帝姬，她可以看清楚这小姑娘果然是有两张面容。虽然那两张面容生得极像，但是眼眸中流露出来的神情截然不同。

“这个小秋千看起来不错，我喜欢。”说着，那个看起来嚣张至极的小帝姬就抬手去扯姜白手里的秋千模型。

“不可以。”姜白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她的动作。

“为什么？”小帝姬一愣，手也顿在了原地。

“因为这个秋千模型只有一个，所以这个是我的，别的玩具，我愿意送给你的才是你的。毕竟这是我的东西，我愿意送给你的，才能成为你的东西。”姜白一边这样说着，一边从手里拿出来了一个拨浪鼓，递给了眼前的小帝姬，“其实，你的体内有着不止一个魂魄吧。”

一体双魂，就像是双黄蛋一样，眼前是一只双黄鬼。

那个活泼又嚣张的小帝姬一怔，抱着手里的拨浪鼓停留在了原地，袖口之中挥舞着的藤蔓也跟着长久地停顿着。

“你知道？”好半天，她才抬起头来问，“你知道我姐姐？”

“这另一个拨浪鼓是给另一个小姑娘的。”姜白再从乾坤袋里拿出来一个与刚刚如出一辙的拨浪鼓。

“为什么？为什么要给她？”眼前这个活泼的小帝姬冷不丁道，“爹爹娘亲都说我比她活泼可爱，都愿意把好玩的都留给我。”

“不患寡而患不均，你们两个在最开始的时候本来就不应该有任何的差别。你们同时被孕育，同时降临在这个世界。如果被差别对待，对你而言，不算什么好事。对她而言，也不算什么好事。”姜白把另一只拨浪鼓递到小帝姬跟前。

而这一回，刚刚那个活泼开朗的小帝姬忽而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她那张小脸上带着胆怯，手上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那个拨浪鼓。

“我就知道，终于会有人看出来的。”小姑娘那双清澈的眼眸忽而掉下泪水，而这泪水一掉下来，就再也没有要停下的迹象，“姐姐，你也觉得其实我并没有做错些什么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的爹爹娘亲，每回都觉得是我做错了？”

姜白现在完全确认下来了。没错，这两个小帝姬果然就是家庭中的“金童和替罪羊”。“金童”是那个活泼但嚣张的小帝姬，她承受了所有的夸奖与偏爱。而“替罪羊”则是那个胆怯却浑身是刺的小姑娘，她是另一个极端，承载了家族中的所有辱骂与责怪。

姜白安抚地揉了揉那只小替罪羊的脑袋：“你并没有做错些什么，只是遇到了不偏爱你的族人。”

作为一个小替罪羊，显然这个小帝姬有更高的防御心，也没怎么有能够好好说话的能力。她感觉到心里委屈，盼望着别人能够发现自己的委屈，却死活不愿意自己主动开口，生怕一不小心就自取其辱。

阮逢年看着姜白柔软的手摸在小姑娘的脑袋上面，语言和当初在通讯水镜里哄他那样温柔。

眼前的姜白就是姐姐吧，他的姐姐就是这样温柔的。阮逢年见过太多太多的魔，也一直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和他们魔们一样满是杀戮。可是现在他遇见了姜白，遇见了一个对他而言全新的世界。

“不行，这就是我的东西，我只有这么一个玩具，根本不够。”在刚刚那个小替罪羊的身旁，很快分裂出来了另一道身影。

那是小金童，她正抱着自己手里的拨浪鼓在抗议，眼里也开始蓄积上来了泪水。

“不够？我这里还有一对一样的。”姜白拿出两只一模一样的拨浪鼓，一人给了一个。

“可是！”小金童还想再抗议什么，手里就又给塞进来了一只九连环。

“你讨厌她吗？”姜白指了指小替罪羊，又指了指小金童。

两个生得一模一样的姐妹如同照镜子一般，互相对视了一眼。

“不讨厌。”小金童偏开来了脑袋，替罪羊也低下来了脑袋，回答却是出奇的一致。

听到这个答案，姜白心里也默默叹了口气。是这样子的，很多时候家里有两个小孩的，总是天天打架。实际上两个小孩子间未必有多大的矛盾，不过那些看护他们的大人，却会为了方便管理，刻意挑起两个孩子之间的攀比和斗争。譬如说“你看姐姐比你吃得更快，再晚点你的蛋糕就要被姐姐吃完啦”之类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