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三千步(193)
她光裸着脚出去,光滑的地面让她啪的摔倒在地面,手腕狠狠撞向墙壁,脑袋在门上砸了一下,眼前一片漆黑,嗡嗡声中,闭上眼她只看得到失衡的心跳逐渐走向横线。
脆弱的心脏一定承载不了今日的高负荷,她像溺水的蝴蝶,疯狂拍打水面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不知坐了多久,只有淋浴拍打冰冷地面的哗哗声在空旷的浴室响起。
她睁开眼,视线呆呆的望向脚边,青紫的脚踝旁,青黛仙露、清冷冰透的玉镯断裂成了两半,碎在她的脚边,清水冲洗中,那碎玉愈发通澈透亮。
这块玉镯是傅州瑞离婚没多久,专门回国买给她的,严晴觉得这是块漂亮的钥匙,戴上了也就锁住了。她拒绝了几回,后来在一个晚会上,傅州瑞当着众人的面给她戴上了。
结束后严晴难得黑下脸对他发了通脾气,他斯文儒雅,又没了众人前温和的强硬,道歉与讨好,恩威并施,提起从前对她的好,提起自己的一番巧思与用心。
严晴垂眸,望着玉镯很久没说话。
回国那天的机场,傅州瑞抓着她戴着玉镯的手,轻轻吻了下,严晴无端的寒毛立起,他含笑说:“晴晴,我等你回来。”
严晴忍下所有话,点头走了。
没想到,会在今天这么个时候,玉镯毫无预兆的摔坏,她看着那剔透的玉,眼前闪过的又是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隔着五米高的距离,她像望进了浩渺茫茫的宇宙,星星的光辉都消散在了广阔中。
严晴苦笑了一声,抬头靠着门板闭上了眼,后脑勺剧烈重击的疼痛,抵不上身体里不知哪里泛起的抽搐与寒冷。
白雾蒸腾的浴室像是没有人,只有不断拍打的热水,在玻璃窗花凌乱落下滚动的水珠。
一滴一烫,砸在门边人的脸上,分不清是水还是什么。
严晴抹了把脸,满手的黏腻,一天的跳舞让她绯红的脸上尽是热汗。
沉默的起身洗澡,丢在一边的电话响起。
她拿浴巾的手顿了下,生命或许总有某些时刻在驱使着你去行动,她一天要接的电话太多了,偏偏这通让她停在浴室门前,迈不进去,转身拿起了电话。
看着陌生的来电,她按下接通。
楼响响的恸哭结结实实的了传过来,“姐姐,爸爸要不行了……”
严晴几乎是一路狂飙到了医院,满身黏腻,穿着舞服,她已经许久没这么邋遢的出过门了,手指烦躁的敲打着方向盘瞪着近两分钟的红绿灯,想的是小孩的话一向夸大,楼屿的性子,谁敢对他……
“操!”
严晴赤红着眼狠狠拍了把方向盘,疯狂按喇叭嘀着前面,绿灯刚亮起一秒还没行动的人被后面暴躁吓到,回过头骂骂咧咧想说点什么,就见一辆漂亮的黑色卡宴风驰电掣的从他旁边驶过去了。
严晴看到浑身伤痕,带着氧气面罩的男人,以为自己走错了病房,仓惶转身要拉住护士小姐的手问她是不是带错了地方。
“姐姐!”悲伤痛哭的楼响响抱住了她的腿,她低头看过去,从来都是小人精的他眼睛哭成了两个大肿眼泡,头发乱糟糟,满脸超出这个年龄段的小孩不该有的痛苦。
严晴手掌颤抖的盖住他的后脑勺,轻道:“别哭了。”
她顺着他跑来的方向看过去,只在几个高大的黑衣男人身前的缝隙中瞥见一个优雅的妇人身影,还要再看,保镖裹着那人走进了电梯里。
严晴蹲下抱住泣不成声的楼响响,站在门边沉默了一秒,才用尽所有的力气推开了房门。
她走到床边,目光从憔悴狼狈,几天不见都能混到形销骨立的楼屿看向旁边那个曲折波动的监护仪,才急喘了一口气,浮出水面,背后冷汗淋漓,浑身又冷又热,却像活过来了一样。
“怎么回事?”她愣愣地看向楼响响。
楼响响摇头:“不、不知道,爸爸,爸爸回家了,他,他好久都没回家,不知道为什么回家了。”
他哭的喘不上来气,严晴拍着他后背,只感觉到他浑身都在颤抖,这个不到七岁的小孩,比她还要害怕和恐惧着父亲的死亡。
严晴将他抱起拢在怀里,从他断续的哭噎中验证了自己近日来的想法。
楼屿确实回了楼家,只有在那里,她才会一点他的消息都寻不到,今天他从楼家跑出来,一路被追赶,路上便发生了车祸。
好像历史再次重演,楼家两个混账儿子都难逃这样的命运,好在这次死神的镰刀没把握好力度,楼屿侥幸逃出了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