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三千步(191)
傅州瑞骤然愤怒,分开两人,一把挥下桌上的茶具,“严晴!”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师父要坐实这些话吗?”
傅州瑞胸口剧烈起伏,愤怒又失望,“严晴,不要糟践你师父。”
严晴:“是你在糟践我们的师徒情谊。”
“师徒?”他气恼地笑,向来齐整的头发都凌乱的掉下了几缕,“严晴,我对你的情谊,那小子抵不上半分!”
“没有他你可能都不会认识我。”无论当初是否是利用,楼屿使她理解了《暴烈至死》。
“我只是认的晚了些,背了这么个师父的称呼!我教你助你、帮你护你,不敢失了一点分寸让你背上靠我上位的骂名,严晴,你睁开眼看清楚,那个男人根本就不配你!”
“帮我护我?”严晴笑了声,落寞的眸子泛起几道零碎哂笑的光,“师父,我同你相安无事,你不会就真觉得事情是这样了吧。”
“他放我高飞,你?”她顿了下,“你只是想养一只好看的鸟。”
傅州瑞瞳孔一缩,大步上前,手掌青筋涨起,一把抓住她的头发逼向自己,似乎心底最黑暗的一团浓雾被撕开,他目呲欲裂说:“你这只鸟本就是我养出来的!”
严晴勾唇,眸子流转风情,“师父,我这只鸟,谁也困不住。”
傅州瑞心口一刺,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仓惶松手,惊慌无措地看她,眸里闪着痛意,“晴晴,我、我不是故意的。”
严晴随意地捋了捋头发,走到沙发边翘腿坐下,点了根烟,打火机啪的扔到桌面,安静的房间响起的声音也砸在了傅州瑞的心上。
隔着烟雾,她讽笑:“算了,也不是第一次。”
傅州瑞超乎常人的占有欲早在认识的第一年她已深有感受,那时的她成为了他最赞赏看重的徒弟,一个小菜鸟在柏林很快出尽了风头,别人夸她走了狗屎运,不知她在背后,无数个夜晚努力训练,只被他轻描淡写的一句“那个比赛没意义”,就被他终止了期待了三个多月的一场舞蹈表演。
“师父,我永远不会成为师娘的。”她靠回椅背,虽然坐的远低于他,但那风情万种,摇曳生恣的傲慢,却让傅州瑞心底的仓惶不断扩大,他像浮在水面,摇摇晃晃使他愈发不安,“我,我没有……”
严晴挑眉,美艳的红唇轻描淡写的吐出冰冷的话来,“师娘被你困在笼中十几年,折断了所有美丽的羽毛,却被你赶走了。”
傅州瑞解释:“我和她的感情早就走到了尽头。”
“是因为你让她不断的失望。”
“是因为你享受完了她所有的美丽便觉厌恶了。”
“是因为一只漂亮的鸟成为金丝雀太久她死在了笼中。”
严晴第一次见那个憔悴又漂亮,辗转无数男人身边的女人时,不敢相信她是傅州瑞的妻子,那个女人分明那么美貌,却像一株过早干枯的玫瑰,因为被拔走了刺,哪怕养在水里也只会渐渐凋零。
她笑着介绍自己,眼里有刚刚成为鼎鼎大名的Ralph的徒弟该有的骄傲和喜悦。
女人长久地看了她一会,点点头:“他是喜欢这样的。”
说完,她起身就走了,搭上其他男人的肩膀,摇曳生姿,但她莫名觉得那只是女人短暂的美丽绽放。
傅州瑞离婚那天,是她最后见那个女人,她坐在美丽的玻璃花房里,仰头静静地看着头顶明媚的太阳,问她:“今天天气如何?”
严晴抬头也看向远处的太阳,“是个适合把花养在风中、田野、蓝天下的日子。”
女人笑了笑,摇头:“花都已经死了。”
那天,女人把玻璃花房的花都砸了,抱着一个空花瓶离开了她住了十几年年的房子。
傅州瑞等在门口,两人相视而笑,拥抱寒暄,贴面吻后和谐分开。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美酒轻摇的上流圈子依旧是一片喧哗热闹,无人知新鲜出炉的黄金单身汉后院的狼藉。
那时,女人刚刚离开,傅州瑞含着温润的笑,隔着三层台阶,绅士温柔地朝她看了过来。
严晴站在门口,忽觉周身寒冷。
很快,她提出回国,他包容着她突如其来的任性,宠溺道:“Nele,你不能说走就走,不给师父缓冲的时间。这里你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要走?”
严晴站在他身前,只问了一个问题:“师父,你还记得,我最初想叫的英文名是什么吗?”
他蹙眉回忆起来,片刻都没出声,不懂这个问题的意义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