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三千步(185)
刚在柏林那几年,德国留给她的印象就是萧瑟的干冷,她总是习惯于把自己裹得厚厚的,就连夏天,也疲累的不想走出去。
生活完全被舞蹈填满,回过头来吃饭,才发现自己已经好久没喝过一杯热咖啡了。
肠胃里挤满了残羹冷炙,汗水淋漓, 身上大大小小的摔伤,提醒着她该更努力的跳舞, 直到走进所有人的视线。
只是她没料过,跳舞的代价远超出了她所想。
热水冲不散身上跗骨之蛆的寒冷,这个闷燥还未散的酷暑,严晴的脸却白的像一只纸。
“洗了好久啊。”楼屿打趣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他轻敲了敲门板,把她从干冷、灰扑扑的回忆中拉回来。
他打开门,穿过蒸腾、汹涌、翻滚着的乳白色湿雾,漆黑视线落在严晴泛红的眼眶上,瞳孔紧缩了一下,大步朝她走过去。
哗啦的热水将他瞬间浇湿,严晴怔怔地看着他。
“你进来干什么?”她声音有些飘。
楼屿笑着擦了擦她眼下,湿润不知是水还是泪,“你洗太久了,会低血糖晕倒。”
她点点头,脑袋晃荡间连带着眼前世界都在天旋地转,莞尔:“好像已经晕了。”
楼屿叹气,抱起她往房内走,严晴静静地擦身上的水。
她看过来,楼屿又装模作样的重重叹了一口气。
严晴丢下毛巾,从床头爬到他身前,探头在他嘴上亲了下,蜻蜓点水,一触即离后撤身看他,她身上湿润的热气夹着淡淡清香往楼屿身上浮,像一场湿漉漉的春雨,落在青翠欲滴的绿草上,引得一片摇晃。
楼屿:“再来。”
严晴按住他的膝盖,探身又含住他的唇,这下停留了很久,柔软的羽毛反复扫过他的唇,打乱他的呼吸,水洗过没了往日清冷的轻柔目光始终盯着他看。
楼屿勾唇,还未说话,她的唇就又咬上了他恣意的唇角,温热的舌尖灵活的勾画着他翘起的弧度。
她爬起坐上他膝盖,居高临下的拥着他长吻。
安静清凉的房间,依偎的男女缱绻、湿软地接了很久的吻,身后白墙落着一道纠缠的身影,洗刷了往昔焦躁、暴戾、愤怒、痛苦,水溶于水一般,寂静柔和起来。
翌日,荣大雷哼着歌走进店铺,见怪不怪的看到红木桌后,靠着墙安静接吻地两人,身后电风扇在两人身上带起衣角翻飞,楼屿捧着严晴的脸温和地同她分享唇舌的温度。
原来屿哥走的是温情路子,他以为会凶猛粗暴如野兽呢。
荣大雷心猿意马的腹诽完,忍无可忍的咳了声,两人面无表情地分开看向他,脸上哪见羞恼,倒是从楼屿微眯的眼睛里看出震慑来。
他缩了下脑袋,挥手:“继续,你们继续。”他的店,他随便来。
楼屿转身,指腹擦过严晴湿润红唇的水渍,“别挑食,把蛋黄吃了。”
严晴白他一眼,甩开揽在腰间的手,拉开凳子坐下,“噎得慌。”
“明天给你打散了。”他从善如流坐下。
“我胖了你知道后果有多严重吗?”她笑问,她的腰是专门买了保险也做过代言的,如果她的腰粗了一厘米,最直观的都是钱上的变动。
“哦。”楼屿好整以暇,眼神危险,“你知道你饿坏了身体后果有多严重吗?”
严晴:“……”
“鸡同鸭讲。”她重重咬碎蛋黄,泄愤地瞪着他。
楼屿递来杯子,“喝点水。”
“咳咳。”荣大雷猛拍胸口,“屿哥,还有水吗?我也渴,噎住了。”
他伸手要去拿楼屿杯子,被一巴掌打开。
荣大雷瞪大眼看他。
楼屿:“滚去后面水龙头喝。”
荣大雷:“啧,我想喝烧好的。”
楼屿:“回家烧去。”
荣大雷后背一凉,屿哥今天是吃火药了,他狐疑地目光看向他身后严晴,嫂子咬着饼,坦荡自然地看着他咀嚼着,眼里飘着点坏笑。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劲,想到昨天他的一通胡言乱语,老实地缩了脑袋,溜去后面拧水喝了。
严晴:“对人家发什么火。”
“话多,得治治。”
楼屿看回她,片刻,轻叹了一口气,“严晴,别再问了,都已经过去了。”
她的视线落在他手背的疤痕上,错目点头:“……是,都过去吧。”
那晚的简单回忆像仓促作答的一张白卷,答案如何已经不重要,那张白纸上印了答案后,寻找答案的人目光只敢浅浅地看去,就飞快离开了。
时间像飞驰的列车,总能把细碎夏风里的缱绻闷热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