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悟(67)
沈书语一直以来都觉得, 沈煜这孩子,其实并不够聪明。这点儿,沈博海比她更为清晰,唯有沈母对待沈煜, 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 捧在手心怕摔了都不为过。
这种母亲似乎对儿子似乎永远有一种滤镜,那层滤镜过滤掉许多真实性,叫做完美无瑕。
沈母偶尔对沈书语也有这种态度, 但是很少。
见到沈煜,沈书语跟他开玩笑,问他在家准备待多久。她的语气充满笑意,因为此前沈煜闹着不想出国, 所以叫人对他没有期待。
沈煜笑得开怀, 说不走了。
沈书语说怎么会。
沈母阻止她开口, 率先说道:“不走就不走了吧, 回来先好好休息。”
沈书语的话就这样被堵在嗓子眼儿, 沈母在家里为沈煜准备了接风宴,几乎是从几天前就开始忙碌。
可车子刚开到沈家,行李刚拿出后备箱,沈煜便将司机拉过,坐进驾驶位置。
沈书语急道:“沈煜,你不倒时差了?”
“不倒了。”他马上就要启动车子。
“爸正在等你——”沈书语放缓语气,“好歹见一下吧。”
“我朋友给我做了场子。”沈煜抬眸,吊儿郎当地看她一眼,漫不经心道,“我不去不好看,你知道吧?”
“沈煜……”
“姐,快闪开。”沈煜将车窗关闭,墨镜一戴,“别撞到你了。”
沈书语气得攥紧手,扭头对沈母。
沈母道:“你让他去吧,他朋友都等着呢。”
沈书语说:“妈,你明知道他的那些朋友没什么好人……”
“我能有什么办法,他都这么久没回来了,让他去吧,孩子大了管不住的,你以后想做什么要做什么我都不会管的,我完全尊重你。”
沈书语说:“我从来没做过过分事。”
“你从小都比沈煜乖巧,男孩子顽皮是天性。”沈母喃喃。
沈书语像是吞了颗苍蝇一般难受,那顿饭她没吃多少,听了大半天沈博海的震怒,然而沈母只会低眉顺眼推卸责任。
她从小便在这种氛围中长大,知道父亲是只手遮天的□□者,母亲毫无保留地拥护着他,尽管这个家庭家产万贯,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缺陷。
从沈家回来后,沈书语下单了两根验孕棒快递到家。
沈书语很清醒,如果有了,时间尚早,早点做掉对身体影响不大。
然而结果出来那刻,她还是有些吃惊与茫然。
这种情绪迅速又猛烈的掩盖了她在沈家饭桌中产生的失落心情,相比较之下那点儿失落简直微不足道。
近日来所有和煦以及安稳在此刻悉数崩塌。
沈书语拿着验孕棒看了又看,眉头深锁。她在房间来回踱步,心脏跳动极快。
直到某一刻门锁松动,秦业诚从门外进来。
沈书语拿着验孕棒扔到他身上,质问他:“秦业诚,你看你做的什么好事?”
秦业诚不设防,蹙眉看了眼她的脸,抬手捡起那东西看了会儿,似乎看懂了,又似乎没看懂,说的话也模棱两可。
“怎么了?”
“怎么了?”沈书语不知如何是好,“你说怎么了?”
他又问:“不是我的?”
沈书语瞪大眼睛。
秦业诚看着她,说:“既然是我的,有什么好生气?”
沈书语静默数秒,忽然笃定:“你是故意的。”
“你说哪方面?”秦业诚将验孕棒平稳放在桌子上,自顾自地说,“让我想想是哪次。”
沈书语闭上眼睛。
“多久了。”秦业诚问。
沈书语不说话。
秦业诚看着她,又问一遍:“多久了。”
沈书语揉揉额角,低声道:“是这个月。”
秦业诚唇角扯动:“那应该是那次在浴室,站着,没戴套。”
沈书语厉声道:“这孩子我不会要的。”
“你会的。”秦业诚收回视线,似乎能把她看透,“你才舍不得。”
沈书语被噎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回绝他:“相爱的人才能结婚生子,我不爱你,我不会生下你的孩子。”
秦业诚微怔,抬眸看她,眼神变了:“那也无所谓。”他又说,“我了解你,沈书语。”
沈书语盯着他,眼神里有别样倔强,还有一种委屈。秦业诚看得清清楚楚,但也笃定她的未来行为。
他就是,把她看透了。
秦业诚比任何人都清楚,未婚先孕对于沈书语来说,意味着她一定会嫁给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她太善良了,又没有脾气,善良到有些软弱,有时候叫人心疼。
他记得她说过的话,记得沈煜今天回国,原本想与她聊聊天,如今看来不是合适时间。
秦业诚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今天累了,早点休息,别动了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