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悟(43)
“是啊。”
“何以见得。”她问道。
“还不明显吗?”陈助理又着急,又得注意身后数道目光,“沈秘书, 您就大胆去吧, 只要您别故意……说错话就成。”
沈书语说:“怎么会呢。”
沈书语对陈助理的话半知半解,手指搭在门把手处抓了好半会儿,才下定决心推开那扇门。
原本站在落地窗前的秦业诚如今坐在办公椅上, 长腿交替,手指搭在把手处,烟柄直接被碾灭在昂贵办公桌上,烟灰扑簌。
沈书语关好门, 姿态从容地走进, 却也不敢走得太近, 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颔首询问:“秦总, 你找我。”
秦业诚淡淡“嗯”了一声,嗓音里略路带有沙哑:“怎么,我不能找你?”
这语气并非好意,沈书语停了会儿,没敢回话。
秦业诚看着她,仍是那句话:“你站那么远做什么?”
沈书语自知理亏,就没做声,迈着步子走向前,距离仍是不近不远。
空气在沉默中变得有些紧张,沈书语等了许久不见他有动静于是大着胆子抬眼,却见这男人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沈书语心一横,问道:“您还好吗?”
秦业诚问:“你觉得呢?”
沈书语说:“我不知道。”
“你知道个屁。”他轻飘飘吐出一句,视线仍盯在她脸上。
办公室外阳光普照,地板上人影轮廓清晰,沈书语的小腿被光照得温度升高,连带着心里也开始焦急灼热。她在心里暗地发牢骚:工作不顺利和她这个做秘书的也没什么太多关系,除非是那天晚上……那晚的事情他耿耿于怀,所以才非要在今日找她的茬。
秦业诚抬了抬长腿,换了个动作:“想什么?”
沈书语稍一抬头,对上男人目光。
恍惚间有种那夜重现的感觉。
她很快垂下眸去,说:“没有。”
秦业诚却从座位上起身,缓慢踱步至她面前:“想什么?说。”
沈书语小声说:“没什么。”
秦业诚一动未动。
沈书语深吸一口气,问:“和我有关系吗?”
秦业诚反问:“什么和你有关系?”
沈书语说:“你发脾气,和我们那天……有关系吗?”
秦业诚忽然哂笑了一声,可他笑完的下一秒,就立刻变了神色。
沈书语抬起眸来,长睫微颤。她在许多场景许多时间都需要用仰视的动作去观看秦业诚。好像他永远高高在上,永远沉着脸色。
她努力平静:“那天您心情很不好……”
秦业诚:“哪天?”
“就是……那天。”
“说清楚。”他冷声。
沈书语抿了抿唇,攥紧粉拳,闭了闭眼睛:“就是在海市……开车去私房菜吃饭的那天晚上……”
秦业诚看着她:“那晚?怎么了?”
沈书语不说话。
秦业诚步步紧逼,她便步步后退。
“说。”他吐出一个字。
“我不知道说什么。”沈书语摇了摇头,“该说的我都说清楚了,希望您不是因为那件事而心情不好,所以发脾气。”
秦业诚说:“你能力不大,口气不小。你来众诚多久?跟了几个项目?为公司做出多少贡献?”他说着,视线自上而下地扫视过她,“一天到晚穿得花枝招展,其他事情上过心?”
沈书语一愣:“我……”
“你什么你?”
沈书语问他:“您是公报私仇么?”
他说:“我应该没必要事事向你汇报。”
沈书语扭过头去,面朝窗外的阳光,室内满地狼藉。
秦业诚从办公桌上拿起一个项目书,递给她:“这是你递上来的。”
沈书语看见那份昨日里她敲了一夜的项目书。从海市回来后,秦业诚让她选一个意向项目做选题,并在今天就要交给他完整答卷。陈助理将所有她需要的文件、模版以及将要了解的知识,涉及层面通通传授于她,让她熬到半宿才完成一份并不算成熟的作业。
这份项目书含金量多少,她比秦业诚还清楚。
“我努力了。”她只说了这句。
秦业诚说:“这就是你努力的结果,公司刚招的大学毕业实习生都比你做的好。”
沈书语没反驳,心说她知道。
秦业诚又说:“自己几斤几两掂量清楚,别一天天工作没搞明白就会揣摩上司心思,我的心思用的着你揣摩?嗯?”
沈书语脑子迷迷糊糊的,有点儿不清楚秦业诚这一出是唱的什么戏。说他蛮横可态度并未坏到哪里,至少比刚才对王同事好得多,而且这一次他的话沈书语听进去了,竟然觉得他说的还有点儿道理。
或许是知道他在气头上,此次推门前便预料到要接收的狂风暴雨,可这几句不轻不重的话于她而言好似毛毛细雨,实在是……还没有那晚他在床上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