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悟(35)
她说:“还可以吧。”
“听起来你不这样认为。”秦业诚看她一眼。
“嗯。”
气氛难得和煦,她竟然在等红绿灯的间隙里,体味到一丝平常感觉。
绿灯亮起,他从车窗边缘撤下搭在上面的手腕,启动车子,平稳行驶在城市夜色中。
沈书语端坐着,眺望窗外风景,海市和京市不同,一个文化底蕴浓厚,一个却更加鲜活靓丽,她来过不少海市,和许多朋友,每次都有不一样的感受。
她稍稍出了神,秦业诚的声色如同滴水落入湖面中在狭小车厢中弥漫开来,低哑十足。
他问她:“能喝酒?”
沈书语没设防,坦诚道:“还可以。”
自认为还可以。
“那正好。”秦业诚道,“我认识这家上海菜馆的老板会酿酒,听说味道不错,你替我尝尝。”
沈书语:“什么酒?”
“听说是果酒。”
“那会不会度数很高?”
秦业诚“啧”一声:“不知道。”沉默几秒,“你待会尝尝不就知道了?”
沈书语没有立刻出声,虽然她想反驳,但有些话第一时间没能说出口,再说就显得奇怪。
沈书语常常在这种纠结中沉默,而这种沉默大部分都是在秦业诚面前。
秦业诚开车很稳,大约过了半小时后,车子停靠在路旁划着线的停车位里。他解开安全带,说:“下车吧。”
沈书语拎着包,下车后从车前身缓慢走出狭小间距,高跟鞋触地发出哒哒响动。
秦业诚单手插兜,低眸向她脚底位置瞧了眼,漫不经心地询问:“你们姑娘家爱穿高跟鞋,走路累不累?”
沈书语习惯穿高跟鞋,所以说还好。
“行。”他点了点头,“从这儿到那儿,还有一段路。”又说,“不累就成。”
这处车不多,不远处的小洋楼里透着清淡的光线,可再往远了看,便又是一副与之不同的光景。
天色已黑透,霓虹灯耀眼。秦业诚插兜走在前,时不时回头望她一眼。
沈书语不可抑制地想:他是在等我吗?
想完感到吃惊,于是赶忙加紧了步伐。可她一走快了,对方就像是故意为之,步伐速度与她相反。
停下来,路灯将人的脸照得格外清晰,眼神也深邃。男人姿态从容地站在人行道路中,额角碎发垂下一缕,似乎象征着一丝不苟中的一条裂缝。
因为沈书语常见的,就不是他当下的模样。
表情淡淡的,看她的眼神似有千丝万缕的黏腻,很勾人。
她犹犹豫豫地看他。
秦业诚登时勾起唇角,不知为何,在夜色中,心意变得很是朦胧,沈书语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感觉,只觉得他有点儿性感、又有点蛊惑人心。
这种罕见又平静的时刻,令她短暂地忘却了过往曾经那些不愉快的回忆。
她本来就不是容易记仇的人。
他察觉到什么,低声问:“怎么?”
沈书语摇头:“没,没什么。”
秦业诚一眨不眨地望着她:“有话就说。”又问,“你知道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吗?”
沈书语没说话。
“男人不会猜女人在想什么。”
沈书语反应过来,说:“我真的没想什么。”
“嗯?”
她一停顿,又道:“就算想了,也是些无关紧要的,或者……难以启齿,不该说的。”
秦业诚笑,别有意味道:“什么是难以启齿?”
既然是难以启齿的,那定是不愿提及的。所以沈书语连这话都没回应,直接选择沉默。
两人并肩而立,皆是外貌气质不俗之辈,但与往常不同的是,他穿得休闲些,她偏正式些,气质不同,看起来年龄却是相仿的。
脚步踩到马路上,有轻微响动。人行横道前的信号灯十分识趣,在他们抵达前一秒变了色,好让这条路走起来无比顺畅。
秦业诚侧眸瞧了眼,离得近了,那股香气掩盖着鼻息,微风扑面而来,吹得她鬓角碎发微乱。
饭馆位置不好找,沈书语跟着人七拐八拐走了几个街道,走到后来那人也不怎么回头看她,像是有点儿急切般闷头找东西,找到了,定下脚,抬头一看,才道:“没走错。”
沈书语心说:原来是真的差点儿走错路。
饭馆里头是典型的中式装潢,门面不大,进来确实别有洞天。女老板坐在柜台前,穿着身暗红色的修身旗袍,长发低低挽起,一种江南女子的温婉,说话口音也是。
老板娘看见门口进来两位气质不凡的人,再一瞧便笑了。
“好久不见,你变了好多。”
秦业诚神色自若道:“没你过得悠闲惬意。”
老板娘笑笑,又朝沈书语的方向看了看,询问道:“这位美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