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流天才论(94)
他暗自得意,面上还是不假辞色,故意凶狠道:“有件事要和你说,原本以为你明白的。没想到你比较笨,再给你几年你也想不明白。那我就直说了。那时候你走了,我不生气。大不了你在美/国,我们时时联系当异地恋。我气的是你什么都不说,非黑即白,感情上遇到什么问题,立刻就逃避,和谁都不爱交心。”
“我有吗?”余颂蒙头吃苹果,“我以为我很好说话。”
“得了吧,你只是表面上好说话,小事没意见,大事不听劝。你这个人就是认死理,什么事只要你认定了,就喜欢一条道走到黑。”
“如果我不是这样偏执的人,也不会有今天事业上的一切。”
“这也是认死理了。有没有可能,你很优秀,就算你妈不逼着你弹琴,凭你的能力,你现在也过得不错。”
余颂笑而不语,这样的可能她也不是没想过,可人生由不得假设。或许她当真是个不愿回头的人。
安思雨要上班,因为路程远,不得不提早出发,临走前他忽然道:“你有信用卡吗?”余颂点头,安思雨立刻伸手,道:“卡给我,我帮你花钱。你既然说对我有愧疚,那我帮你花掉钱平衡一下。”
余颂犹豫一下,竟然还真的去钱包里拿卡,特意嘱咐道:“卡的额度不高,你最好别买车。”
安思雨颇古怪扫了她一眼,没多解释,扭头就走。接着一整天余颂都忙着练琴,只要无事,她都会确保自己弹满八个小时。她本以为安思雨会把钱花在自己身上。不料下午,他买的第一批东西就到了她家,先送来的就是一张床和两套被褥。
余颂连忙给他电话,道:“花我的钱,给你自己买东西,我无所谓。可是你不能花我的钱给我买东西,我会心疼的。赚钱不容易的。”
听声音安思雨是心情大好,又回归些往日的少爷脾气。“心疼啊?那太好了。”他把电话略微拿开些,似乎在和商店的导购说话,“对,那些餐具全给包起来。按我说的地址寄,快递费我出好了。”
十万块额度的卡,安思雨三天刷了九万八,余颂坐在楼梯上看着络绎不绝送来的东西,扶着头,痛不欲生,无话可说。安思雨是生来用惯好东西的,她很乐意对他慷慨,再奢侈也不为过。可她对自己极吝啬,物欲很低,童年时一切需要都被压制,成年后便也觉得自己配不上任何好东西。
正烦恼着,快递员又来敲门,边搬边对她,道:“小姐,你让一下,不要坐在楼梯上,太凉。这里是手工编织的地毯,你垫在屁股下面吧。”
“手工地毯?多贵啊?”
快递员拿了发票给她,一看上面的数字,她几乎忍不住要哭。可也舍不得哭,平时她是用卫生纸擦的,现在安思雨买了双层的鼻炎专用纸巾,她都不忍心拆开包装。
最后送来的是一个咖啡机,安思雨特意打电话来,“这是我付钱的,本来准备放我办公室,办公室太小,放不下,我暂存在你家。我哪天有空了,就到你这里来试试我的咖啡机。”
结果安思雨当晚就来了,显然还不是有空的样子。因为他还带着办公电脑,一大卷图纸和几件换洗衣物。
新到的咖啡机很漂亮,安思雨拿来磨豆子泡咖啡,余颂对此一窍不通,就很好奇地凑在旁边看。安思雨泡了两杯,问道:“怎么样,要来一点吧。”
余颂道:“我从来不喝咖啡,不会喝。”
“喜欢喝就喝,不喜欢喝就倒掉,为什么要有压力呢。”他似乎是早有准备,因为新到的瓷器里有一对咖啡杯,正好是一人一个。
余颂没滋没味地喝着,原本到十一点她就要睡觉,这是她保持了四年道作息,雷打不动。可一上楼,
安思雨还在楼下加班,看这架势显然又要过夜。余颂穿着睡衣,对他道:“喝了咖啡我睡不着。想找点事情找。你方便吗?”她抱着肩假笑一下,颇为拘束。
“做什么?”难不成是他深夜留宿,引来误会了?他低头瞥身上的衬衫,自觉很正经。
“弹琴,不会打扰你吧。”
“噢。”安思雨立刻正襟危坐起来,道:“你弹你的吧,没事,房子这么大。”
余颂走出几步,又斜在门边,有心对他一笑,道:“你其实不用把衬衫扣子扣这么上,会很勒。我知道你只是个自珍自爱的人,就是有时候喜欢强吻别人。”
安思雨本以为是自己误会了,原来竟是余颂有心逗他一番。他在电脑前气鼓鼓地想,她在外面一圈可学坏了,又听到琴房传来铮铮有力的旋律,竟然是贝多芬的《英雄交响曲》。本以为余颂只会弹一些轻盈小调,结果雷霆万钧起来,墙壁几乎都在震。他根本没法安心工作,就算戴着耳机也盖不过她的琴声。他知道余颂有心逼自己走,赌着气坚持工作,咬牙在屏幕上打出一排感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