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流天才论(104)
虞诗音拿纸巾给她擦眼泪,道:“你忘了他们吧,孤独是人生的常态。就算你的父母更好一点,他们也没办法理解你,你的工作本就是孤独。”
余颂道:“你的妈妈这么通情达理,你也会这样想吗?”
“就是通情达理才麻烦,我都没办法发火。”虞诗音苦笑,少有的伤情,却也没再解释。
失魂落魄回了家,余颂最怀念的竟然是琴。每天练习的时间是最好打发的,躲进音乐里一概不想。因为今天是余颂生日,虞诗音便要留在这里陪她。余颂也顾不上她,进了琴房,就疯一般练起琴来。
直到外面响起敲门声。因为没装门铃,起先还是客客气气的敲门声。可不见回应,就不耐烦地装起门来。余颂停下演奏,以为是母亲找上门来,隔着门道:“我谁都不想见啊!别敲门了。”
“脾气这么大啊,寿星。”是安思雨的声音。余颂有些诧异,一开门。安思雨浑身是雪站在门口,手里还拎着个蛋糕,道:“是不是很惊喜?我出差提早回来了。”
“为什么啊?”余颂一愣。
“我想通了,你这家伙就是故意气我,我不上你的当。我成熟了,不吃你这套,我就要过来祝你生日快乐。”
余颂忽然有忍不住的委屈,不是难过自己的遭遇,而是在矛盾的漩涡中无所适从。她刚下决心,可以隔绝情感,漠不关心地活着,却又迅速地被真情打动。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索性蹲在地上,把脸埋进膝盖里,肩膀一抖一抖,抽泣起来。
“喂喂喂,你别哭啊,也不用这么激动吧。”安思雨扶着肩膀拉不起她来,索性把她扛在肩上抱了进去,道:“你这样蹲着,我都能看到你内裤了。大冬天穿裙子,你不冷吗?”
余颂被丢在沙发上,有些丢脸,嘟嘟囔囔道:“穿裙子好看嘛。你又不懂。”又抽着鼻子,急忙拿纸巾擦脸。
第33章
为了余颂的生日,安思雨费了一番心思,但也不算多。他送的礼物是一副新的手套,蛋糕却买了是他自己爱吃的口味,三个人天寒地冻吃冰激凌蛋糕。房子里的窗帘都拉开了,外面细雪纷纷。
虞诗音回纽/约的行程不急,安思雨也有两天的假,虽然嘴上不说,他们却都愿意为了余颂留在这里。三个人最要紧的事是吃饭,从孩子变为成年人的一个转折就是发现饭不是永远预备着,让寿星帮着做饭也不成体统,于是是安思雨煮饭,虞诗音帮厨。余颂无事可做,继续弹琴,为他们伴奏。
说是帮厨,虞诗音根本不会做饭,在厨房还像个半大孩子,兴致勃勃拿磨具要把胡萝卜切成五角星。安思雨抽空瞥了她一眼,看不下去,握住她的手帮忙调整姿势,道:“你小心点,不要这么摆你的手,手指很容易受伤的。”
“听起来很有经验啊。”虞诗音有些不自在,他的手很热,掌心烫着她的手背。
“我以前过了不少倒霉日子,在西餐馆打过工。经常要切胡萝卜当摆盘,很容易就切到手,伤口还没好的时候沾水比较痛。”他说这话时完全是好笑的表情,丝毫不卖弄辛苦。
“你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变成熟了。”
“那是好还是坏呢?”
“谁知道呢。”安思雨耸耸肩,松开手,递给她一个打蛋机,让她帮着打蛋液,“我来切吧,你想要切几个五角星啊?”
安思雨是背过身做事,低头的背影很宽。唤起虞诗音一些模糊的回忆,曾经她看不顺眼这小子,觉得他是天真又鲁莽,想来多少带着几分揽镜自照的不安。之后在命运的岔路口,他们又彻底分道扬镳,这次再见面,却呈现两种截然相反的面貌。
虞诗音知道自己不善交际,毕竟从小到大,周围人也不对她做此要求。他们隐约觉得一个艺术家需要保持单纯,自该对人情世故保有一份隔膜。不孤独反而是件坏事,再痛苦或许也不为过。有时看向镜子,怀疑自己只是一个容器,像是个杯子,装着名为天赋的水。
她有些赌气地想,又不是不会,读小学的时候她能半个班的女生交朋友,现在孤独些,也是为了职业道路做出的牺牲。又不是她真的比别人差。
虽然这么想达成了一种精神胜利,可安思雨对待她的态度很直观。他什么都不愿意让她做,只打发她用清水洗蘑菇,完事后还极为浮夸地称赞了她几句,可扭头就看不惯她的成果,立刻去返工。他明明比虞诗音小一些,却是一副长辈做派,就只差摸摸她的脑袋,哄她快点上楼去睡觉。
虞诗音不太高兴,道:“你是不是在拿我当小孩子看?”
安思雨理直气壮道:“没有啊,我在拿你当笨蛋看。听说余颂还要帮你洗衣服。你已经被培养得完全没有自理能力,平时说话也是想到什么说什么。除了弹琴之外,我是什么事都不放心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