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溺(34)
那头的敲击还在继续,祁安后背死死抵在门上,浑身血液倒流,脸色苍白得有些病态,薄衫被汗浸透。
千钧一发之际,她想起来,之前那个女生提过,这房子马上要被拿去抵债。
不会吧...
大概是没得到想要的反应,五分钟后,敲门声消失,脚步声也逐渐隐匿在夜色里。
祁安又等了一会才看从猫眼往外看,确认人已经离开,脱力般地松了口气,然后不受控制地跌坐在地上。
额头上冷汗未消,瞳孔惊魂未定。
因为祁安没看清对方的长相,加上附近监控年久失修,来人身份无法确定,警察来这一趟算是徒劳,只是留了电话,如果有什么新的进展会再联系她。
大概是看她太可怜,临走之前,女警又好心折回来嘱咐,说女孩子最好不要一个人住在这里。
今晚发生的事情并不是个例,这一带流浪汉的本就多,治安也差,去年冬天一连发生了好几起入室抢劫的案件。
“如果实在没办法,平时一定要锁好门窗,留心门口有没有什么奇怪的符号标记,发现什么异常就立马报警。”
祁安抿着唇点点头:“知道了。”
“谢谢你们。”
夜更深了。
淡色被褥整齐叠在床上,没有丝毫被打开的痕迹,祁安抱着膝盖,神情呆滞地坐在旁侧。
她睡不着。
放在旁侧的手机屏幕马上就要熄灭,聊天框里是打给钱舒荣的长串电话,但是她一个都没接。
时间已过两点,祁安扯过被子躺下,强迫自己闭眼。
但还不过半分钟,耳边就会不受控制地响起熟悉的敲门声。
像是甩不开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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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周来临,落叶满地,碧空如洗,是秋日里难得的好天气。
午后寒气消散,天花板上的风扇重新运转,黑板上的三角函数还没有擦净,右上角粉笔字写着周一缺勤一人。
钟思琦咬着半根冰棒从外面进来,一眼就看到了趴在座位上的祁安。
她今天整天情绪都不是很高,黑发松松地绑在脑后,散在耳侧的碎发有些乱,即使大半张脸都被挡住,但还是难以掩盖身上的疲倦。
钟思琦加快脚步凑过去,弯腰在她胳膊上戳了戳:“安安,你还好吗?”
想起之前体育课晕倒那次,语气更加紧张:“你哪里不舒服?是不是生病了?”
祁安缓了片刻才迷迷糊糊睁开眼,声音很小,几乎要听不见:“我没事。”
光线刚好顺着窗帘的空隙落到这片,她皮肤本就白,现在又添了点病态,眼下那圈乌青就被衬得更加明显。
钟思琦吓了一跳:“你昨晚是没休息好吗?黑眼圈怎么这么重。”
“要不要我帮你和老师请个假?”
“不用啦。”祁安揉了揉眼睛,“我就是睡得有点晚,不用担心。”
钟思琦皱着眉抿了下嘴唇,看起来不是很相信她的话。
“真的。”祁安牵了下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不骗你。”
钟思琦对着那张没什么精神的漂亮
脸蛋叹了口气,不太放心地在她额头上试了下温度,确实没发烧。
知道自己拗不过她,最后也只能松口:“那好吧,要是难受一定要说出来,别硬撑。”
“放心啦。”
祁安本想再窝回去补会觉,可又想起来下一节是生物,老师课前抽背的内容她还没有完全背熟。
撑着桌面起身,她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回班路上,刚好碰见从英语组出来的温溪亭,两个人一起往班级走。
“对了安安。”温溪亭想起什么,忽然开口,“记得你前几天问过我租房的事,你是要找房子吗?”
祁安没想到她会提起这个话题,微怔了下,有些懵地回答:“嗯。”
“那你现在找到了吗?”
袖口上的线头缠着纤细手指,倏地收紧,勒出几分痛,祁安摇头:“还没有。”
“那正巧。”温溪亭笑了下,“我一个朋友的堂姐最近有房子要出租,环境条件都挺不错的,就在学校附近,你要不要去看看?”
听见那句条件不错,祁安脑海里自动跳出一串天价数字,四位数起步,上不封顶。
眼睫不动声色地压了压,唇往内抿,声音里多了几分无力:“算了吧溪亭,我……”
“他堂姐人很好的,这点你可以放心,而且租金好像也不贵。”温溪亭戳了戳她脸颊,“反正你现在也没找到新房子,去看看呢?”
不想辜负温溪亭的一片好意,想了会儿,祁安最后还是答应下来:“那好吧。”
“嗯。”温溪亭握着她掌心捏了下,“我一会把她联系方式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