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溺(191)
嘉嘉神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马上又被隐藏掩盖,字音卡顿:“那个...”
“陈泽野他回临舟了。”
祁安懵了半分钟也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重复:“回临舟了?”
“他回临舟干什么啊?”
嘉嘉掌心密密麻麻全是冷汗,她实在不擅长撒谎,不自觉吞咽着:“好像是陈家有什么事要他回去处理。”
“安安。”嘉嘉及时转移掉她的注意力,“你渴不渴啊?我去给你倒杯水喝吧。”
祁安摇头:“不想喝。”
她想见陈泽野。
手机安静躺在床头,好在姜韵那下没有摔坏,她单手解锁屏幕。
昏迷这几天不少人给她发了消息,可唯独置顶联系人那里什么都没有。
最近一条记录还停在上一周。
委屈盛满溢出,眉心小幅度蹙起,嘉嘉刚才那些话她并没有完全相信,侧过身在键盘上敲字:【你到底去哪了啊。】
【是发生什么棘手的事了吗?】
然而整整半天过去,她都没能收到任何回复。
心脏在失望与落空中不断跳横,第三次拿起手机,嘉嘉一把摁住她胳膊,拧眉佯装生气,语气强势:“安安,医生说你现在还很虚弱,需要好好休息。”
“你见谁家病人五分钟看一次手机啊。”
对上她可怜兮兮的眼神,心不由得放软,嘉嘉揉揉她的头安慰:“陈泽野他处理完事情后马上就会联系你的。”
“别急也别担心。”
可不知道为什么,那几天祁安的心慌感莫名其妙严重,躺在病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多重摧残打压,伤口痛觉加重,换做往常,都有陈泽野陪在身边哄。
他会紧攥住她的手,叫她安安也叫她宝宝,在她呓语难过时俯下身,温柔吻干她眼角的泪。
但现在什么都没有,她把脸埋进被子里,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隔天下午,江驰逸过来看望。
祁安看见他,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压在心里的疑问接连不断往外抛。
“陈泽野真的回临舟了吗?”
“你知道他回去要干什么吗?”语气愈发急迫,她微微喘息,“为什么我一直联系不上他啊?”
江驰逸干咳了声,笑着帮她掖好被角:“安妹你别急,陈泽野确实在临舟。”
“至于为什么联系不上他...”
他叹气,故作愁状:“陈泽野家里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
“他爸控制欲很强,手机估计是被收走了。”
两个人都这样说,祁安勉强接受了这套说辞。
可悬起的心不能平缓落下,对他的担忧总是无穷无尽:“那他......”
她换了种比较委婉的说法 :“陈泽野不会受伤吧?”
“放心吧安妹。”江驰逸给她剥了个橘子,“我晚点让家里人过去看看,确保他不会出事。”
怕露出什么破绽,他没有在病房停留太长时间。
江老爷子好不容易出院,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喘息,又频繁在临舟和黎北之间往来奔波。
就算铁人也遭不住这种折腾。
江驰逸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最近经历了那么多虚与委蛇的场面,都能波澜不惊地应对,方才那短短几分钟的闲聊,却让他后背惊起一层冷汗。
衬衫黏住皮肉,额前碎发浸湿。
嘉嘉听完全程对话,在旁边急得直掉眼泪:“怎么办啊。”
“肯定是瞒不住的。”
蒲兴拍了拍她肩膀:“不管怎么说,也要先等她身体好一点。”
嘉嘉把脸埋在他胸口处,不知道该替谁抱怨:“真是烦死了。”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啊。”
清醒过来的第二天,手机还是静悄悄一片。
尽管江驰逸发来了平安消息,说陈泽野那边一切都好,可祁安怎么都放心不下。
以那个反复出现的噩梦为中心,不安,惶恐,担忧,各种复杂的情绪缠绕在她心头。
像是根越勒越紧的细线,逼仄地压迫心脏,情绪紧绷到极点。
想起陈泽野糟糕的原生家庭,想起他身上数不清的伤疤,祁安便一刻不想等地赶过去见他。
她背着所有人偷偷买了当天下午去往临舟的车票,随便找了个理由把嘉嘉支开,医嘱抛在脑后,穿上外套溜出病房。
拐过两层楼梯,休息区的病人正在闲聊。
声音并未压低,话语一字不落传进祁安耳中。
“诶你们听说了吗?最近黎北好像出了起命案。”
“我知道我知道,我家刚好有个亲戚在警局工作,听他说嫌疑人年纪不大,可能还没成年。”
“啊?”震惊难以掩盖,那人继续,“未成年就能做出这种事情?也不知道家长是怎么教育的...”
“这么早就断送了未来,可怜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