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天牢外，石梯上，带着皇甫豪一起跪在那里流泪求情的岑夫人，墨夫人叹了口气。

她一步步走过石阶，穿过阴暗的走廊，到了最里面的牢房，才在昏暗的火光中，看到了皇甫霄。

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此刻穿着破旧的囚衣，毫无生气的坐在角落里。

停下脚步，对面人似乎听到声响，抬起头看到是墨夫人，才有些慌张的整理着自己的乱发，用不怎么干净的袖子擦拭着已经长满了胡须的脸颊，然后快步走了过来。

看着眼前的妇人，轻声叫了一句：“墨儿，你来看我了。”

“嗯。”墨夫人点了点头，看着这样的皇甫霄，心中有些酸楚。

皇甫霄也没有去质问墨夫人，为什么要背着他收养忠勇侯府的血脉，为什么要在这关键的时候，选择帮助皇帝而不是帮他。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女人的脸庞，开口道：“墨儿，你还是和我们初见时候一样美。”

墨夫人闻言觉得好笑，自己明明圆润了好几圈，肚子上都满是赘肉，同当年有都城第一美人之称的岑夫人，更是没办法比。

可皇甫霄盯着墨夫人那对明亮透彻的眸子，脑海里却是几十年前，初见时候，少女看向自己时露出的纯真可爱的笑容。

“真的，墨儿，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最好的！”皇甫霄坚定的说着。

“我知道。”墨夫人笑着伸出手抚摸着皇甫霄的脸颊：“你还是这样嘴甜会说话。”

男人见状，立马有些激动的握住那只手，试探着轻吻了一下：“你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好好听我说话，这样待我了。

墨儿，我对你一直是真心的，你信我。

你说当初，如果我没有贪恋权势……”

“可惜没有如果。”墨夫人打断了皇甫霄的话，垂下眼帘。

“我当然信你，我自始至终都知道你对我的真心，你当初许诺只有我的时候，也真的就是想要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只可惜，人是会变的。

我不怪你最终没有选择我，毕竟人有权利选择自己最想要的。”

“但是我选择了权势之后，你也放下了我，不是吗？”皇甫霄看向墨夫人，声音有些颤抖。

墨夫人闻言缓缓的吐出一口气，轻轻的点了点头。

“你可以为了揽权迎娶他人，也可以构陷忠臣，这是你的选择。但我们注定，就不会再是一路人了。

就算再来一次，你或许，也会做同样的选择，不是吗？”

“这真的，很像你会说的话。”皇甫霄苦笑。

墨夫人却已经不想多言，她想离开，却被皇甫霄紧紧的攥住了手。

“墨儿，我还是想知道，如果我当初没有贪恋权势，如果我自始至终都只有你。

也许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我还是会被皇帝当成威胁铲除，到那时候，你……”

“我会陪你。”

墨夫人终于松了口，回答道：“我会一直陪着你，富贵也好，穷困也好，就算是阶下囚也好，你不负我，我不负你。”

说完这句话，墨夫人便抽走了自己的手，转身离去。

留下皇甫霄站在原地，死死的盯着墨夫人的背影，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

“你不负我，我不负你。”

“可终究，是我负了你……”

墨夫人离开后没有多久，皇甫霄就认罪了，他承认了这些年他以及身后党羽所做的一切。

签字画押之后，当天晚上，就传来了皇甫霄自尽的消息。

半夜，墨燚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推开了抱着自己死紧的白刃，叫了一声：“何事？”

听到门外人说的消息，赶忙起了身，着急的穿着衣物。

白刃也被弄醒了，抬头就看到还是换衣服的伴侣满身的草莓印儿，咽了咽口水。

坐起身说道：“要不我替你去吧，咱们这两天刚在一起，你还不太适应，你不是睡前还说有点儿不舒服吗？”

“不行，这件事一定要我去跟母亲说。”墨燚否定道。

白刃无奈，只能帮着墨燚整理衣服。

打理好自己，墨燚就立马去了墨夫人的院子。

却看到了自己向来早睡晚起的娘亲，此刻正一个人坐在树下，捏着酒杯，看着天上的残月。

“娘亲。”墨燚轻轻叫了一声：“王爷他……”

“我已经知道了。”墨夫人回答道。

就像皇甫霄了解她，多年都不敢擅自踏入她的院子，谨守那条线，怕会将她逼走一般。

墨夫人也是了解皇甫霄的。

他这一生，为了权势，已经抛下一切，现在落得个一无所有，便宁愿死了，还觉得干脆。

门口的白刃，看到里面的场景，倒是能体会墨夫人的心情，悄悄进去，将墨燚给带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