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索着,电话响了。
她一看,竟然是蒋聿成打给她的。
迟溪没有过多犹豫,很快就滑通了:“蒋先生深夜来访,有什么事情吗?”
“这么公事公办?我就不能以私人名义联系你吗?”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调侃意味,好似问候一位关系再好不过的老朋友。
至少,从他的态度上,迟溪看不出丝毫的虚实。
她却更加警惕:“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这么晚了,干不了别的,我要睡觉了!”后面一句话声音压得很低,还做贼心虚地往门口看了看,生怕迟嘉嘉听到。
好在门关得严严实实,迟嘉嘉也早就回自己房间了。
蒋聿成楞了一下,都气笑了:“你这人怎么回事儿?我找你就是干那档事儿?”
她没想到他真会脱口而出,把这种话挂在嘴里,脸都有些涨红。
好不容易镇定下来,底气还是不太足:“……那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公事。”他收了笑,正色道。
他正经起来的时候就没有没有开玩笑的样子了。
迟溪:“公事?什么公事?”
他笑着卖了个关子:“见面聊。”
十分钟后,换上了一件风衣的迟溪插着兜走到了楼下。
远处的梧桐树底下停着一辆劳斯莱斯幻影,蒋聿成侧对着她斜倚在车门上,双手抱肩。
听到声音,他朝这边望来,漫不经心地抬起手表看了看:“速度挺快。”
迟溪不难听出他话里的讽刺,是在暗指她换件衣服要十几分钟。
她默默翻了个白眼,走过去:“去哪儿?”
他为她开车门,下巴微微一抬:“上去再说。”
她也懒得多说废话,径直跨了上去。
路上他们也没说什么,迟溪有些困了,不觉就睡了过去。
睡梦里,她感受到车子震动了一下,停下了。
她睁开了眼睛,意外地发现这是老街,而这条街上只有一家面店还亮着灯。
“还记得吗,小时候你老拖着我来这边吃面。我说我不喜欢吃这种,可你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们是最好的兄弟,你喜欢吃的我也一定要陪着你吃。”他笑着解开安全带,绕到另一侧替她开车门。
迟溪心情复杂地下了车,站在闪烁着昏暗橙光的灯箱前看了好久。
他的话唤醒了她心底尘封多年的记忆。
她那会儿好像是挺过分的,特别恶劣。她特别喜欢吃辣,他吃不了辣,她却非要逼着他一起吃,往他碗里一加就是一勺,说他不吃就是不够义气,要跟他绝交。
不能吃辣的蒋少爷被逼着吃了一个多月的辣椒,可还是没能学会吃辣,嘴巴倒是时常肿着。
她有一次看见,盯着他的嘴巴看了好久,想笑又不好意思笑,使劲憋着。
他这么好脾气的人也受不了,凉凉地剜她,冷笑:“想笑你就笑吧!”
她连忙收起表情,一本正经地摆摆手,表示自己不笑了。
她那时有种她要是继续笑,他才要跟她绝交的感觉。
他们在靠窗的地方坐下,因为店里人不多,老板很快就过来招呼他们了,问吃什么。
蒋聿成很熟稔地报出名字,道了谢。
那一刻迟溪总有种他经常来的错觉,目光忍不住就投注到他身上。
他把外套脱了,随手扔在一旁,里面是件黑色的薄毛衫。
他穿这个颜色显得皮肤更白,而午夜的面店里光线昏暗,高大的身影如被一团浓雾笼罩的雕像,泛着一种冰冷的光泽。
但他又太过漂亮,精致的皮相略微冲淡了那种因过于立体的轮廓而带来的冷硬感。
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他侧头朝她望来。
迟溪没有闪躲,而是直接岔开话题,巧妙地抢在了他开口之前:“说吧,找我什么事情。”
蒋聿成笑了。
这个笑容有点微妙,以至于迟溪有种自己刚刚的心思已被他看穿的不妙感。
她搁在桌上的手下意识握成空拳,过一会儿又放松了,轻轻地在桌上敲了下:“看我干吗?没话说我回去了。”
蒋聿成轻笑,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急什么?你怕啊?”
迟溪佯似听不出他话里的挑衅,表情平淡:“我怕什么?你会吃人吗?”
“你觉得呢?”他笑笑,眉梢一挑,“你觉得我看上去像是会吃人的样子吗?”
分明他笑得很斯文,可目光灼灼好似要洞穿她。那一刻,迟溪有种被他用眼神剥光了的感觉。
她张了张嘴老半天没说出反驳的话,脸颊有些烫。
随即而来的就是恼羞成怒。
眼看她就要发作,蒋聿成先一步握住了她的手,动作自然得好像吃饭喝水一样:“先别生气,听我把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