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好说话,让她有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迟溪深感受挫,深呼吸,抬头望向窗外。
她的侧脸立体度很高,鼻梁高挺而鼻头小巧,眉眼修长,没有表情时天生自带一种高冷漠离的距离感,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可她的面部软组织覆盖恰到好处,鹅蛋脸圆润饱满,没有棱角,正面望去又显得偏幼,实在是很特别的长相。
而她高挑的身高,淡泊的神情,又加剧了这种矛盾感。
迟溪发现了他的目光:“……干嘛这么看着我?”
“没什么。”他只是笑笑,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深究。
远处是万丈高楼,鳞次栉比的城市大厦,霓虹绚烂多彩,迟溪却觉得安静。
和蒋聿成一起逛街其实是件挺舒心的事情。
他话不多,但如果你心里在想什么,想要什么,他都能很精准地感知到。有时候,并不需要你开口,他就会把手递到你面前。
“你在国外的时候,会一个人逛街吗?”她在静默中开口。
“偶尔。”他想了想说,“我喜欢一个人坐电车。”
“电车?”迟溪的眉头皱起来,不是很理解。
“对。”他点点头,“就是那种老式的有轨电车。我不喜欢人多的时候坐,我喜欢人少的时候,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的位置,慢慢欣赏窗外掠过的街道和广场。白色的鸽子群被惊醒了,一下子蹿起来,阳光漫漫地洒在脸上……感觉很温暖。”
那是他在异国他乡迷茫时,少有的安宁时刻。
平时,他和那个地方都有很强烈的格格不入的割裂感。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他认识傅文远后。
他是他第一个在国外认识的朋友,也是唯一一个。
迟溪听完这段话,也有些沉默。
她毕业后曾一个人去国外旅行过,那种无处归依的漂泊感十分强烈,很难想象长年累月过那样的生活。
哪怕是他这样意志坚定的人。
“其实我回来找过你。”半晌,他说。
迟溪看向他:“……什么时候?”
“你和孟元廷结婚的第二年。”
蒋聿成的目光静静落在她脸上,分明不是很浓烈,却有种令她窒息的紧迫感。
迟溪下意识别开了头,不再与他对视。
蒋聿成却笑了,只是,这笑容里多少有几分晦涩。
他笑过后就收回了目光。
那是他事业刚刚崛起的那一年,也是她和孟元廷结婚的第二年,他回来找过她。
可只是远远望着。
因为,那时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他们还有了一个女儿。
他亲眼看着他们一家三口从幼儿园出来,她手里勾着车钥匙淡淡笑着,孟元廷抱着那个两三岁的小女孩在她耳畔说着什么,刻意压低了腰,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拆散这样的一家三口,该多么罪恶啊?
他当时这么想,无声地笑起来,没有上去打一声招呼,转身就走了。
没有绝对的把握,他从来不会轻易出手。
所以他回去了,继续经营他的事业。
他相信他总有一天会回来,而且这一天不会太远。
——他们迟早会再次见面的。
只是,没想到再次见面时他们已经结婚了,好像冥冥之中早有定论。
连老天都在帮他。
剩下的不过一个女儿而已。哄一个小孩子,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他送了几次礼物给迟嘉嘉,感觉她虽然喜欢但并没有表现得很在意。
毕竟是出身豪门的千金小姐,平时礼尚往来时也收惯了长辈的礼物。
虽然被同龄人瞧不起,迟嘉嘉在物质上并不缺。
他觉得挺有意思的。
好像在玩攻略游戏,他有足够的耐心。
迟溪的手机这时响起来,她看一眼,接通了:“喂——”
说话时她朝走廊另一侧走去。
但是,蒋聿成的听觉何其敏锐,只一句话就听出了那是孟元廷的声音。
他没什么表情地提了下嘴角,转头望向窗外浓得化不开的夜色。
只是,那边电话讲到一半时,他取出了金属打火机。
“啪嗒”一声,打火机失手落在地上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上清晰响起,也传递到电话另一边。
不止是迟溪停下说话朝这边望来,另一边的孟元廷也停下来了。
“不好意思,手滑。”蒋聿成弯腰将打火机捡起来,没什么歉意地抱歉一笑。
迟溪:“……”
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他是故意的。
他的表情,他的神态已经充分说明了。
可她又不能说什么,电话还通着,另一边的孟元廷可以清清楚楚地听到这边两人的对话。
“朋友?”半晌,孟元廷轻笑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