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跟你说过,不准光着脚吗?现在是冬天。”他不知何时回来了,单膝蹲跪到她面前,替她穿上拖鞋。
他手指温柔,换鞋时和她冰凉的肌肤贴合,竟有种久旱遇甘露的熨帖和舒适感。
她不觉颤了一下,吁一口气。
外面又开始下雨了,噼里啪啦敲打在玻璃窗上,奏出一曲杂乱却宁静的乐章。
这个夜晚真是安静极了,夜色浓得像墨一样。
迟溪又低头去看他,目光不可避免地胶在他清晰流畅的下颌线上。
那是一条紧绷的弧线,有种清冷的禁欲感。
蒋聿成的嘴唇很薄,那种弧线锋利的削薄,颜色是很自然的绯红,特别性感,让人想要吻一下。
他的肩膀很宽,薄薄的毛衣覆盖着颀长而健美的身躯,看着就很有力量感。
“小时候就不穿拖鞋,现在也是这样……”他说话的时候,喉结微微滚动,让人想要亲吻、吮吸。
她有点烦躁,不想再听他废话了。
心里这么想她就直接行动了,屈身往前。
他还以为她摔倒了呢,伸手就捞住了踉跄往前的她,将她捞起来抱住:“怎么了?”
抬头和她的眼睛对上时却噤声了。
她的眼睛里是一团水雾,氤氲、潮湿,分明是清明而淡漠的一张脸,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艳。
蒋聿成恍惚间又想起六年前那个夜晚,那时候,她也是用这样一双眼睛望着他。
分明他们上一刻还坐在席子上一起看书,他低头认真地给她讲解习题。
可他说了半天她也不理他,他诧异地回头,她就这样定定望着他,笑,然后手指微屈勾着他的皮带就贴了上来,仰头封住他的唇。
手臂蛇一样滑腻柔嫩,也像花瓣一样温软。
他的笔“啪嗒”一声掉到了席子上,有那么会儿的僵硬。
明明都是第一次,她却好像并不像他这样紧张,亲了他会儿,似乎觉得碍事,又把他手里的书抽出来扔到一旁。
然后她又勾住他的脖子继续吻他,像品尝着什么美味的点心。
她还摸他。
他脸上一僵,感觉心里有什么弦崩断了。
她好奇地仰头问他,什么感觉,跟你自己摸有什么区别吗。
满脸的天真,可那种天真纯粹里又透着一种邪恶。
见他不回答,她又继续问,你平时会自己SY吗。
他实在是受不了她了。
往事不堪回首。
“蒋聿成,你不知道我有多讨厌男人,特别特别讨厌,尤其是像我爸那样的。我想,我这辈子可能都不会结婚的。”那时候,她有一次喝醉了跟他说,靠在他肩上感慨。
“那你也讨厌我吗?”那时还是青少年的他问她。
她回头瞅他,双手捧着他的脸仔细端详。
他的心跳得非常快,不受控制一般,好似要从胸腔里跳出来,说不出是紧张还是别的。
可能是怕从她嘴里听到什么不愿意听的,也可能是她靠他靠得太近了。
她有一双很漂亮的桃花眼,不笑的时候圆圆的,有点儿娇憨,笑起来变成弯弯的月牙,透着一股狡黠。
她盯着他看了会儿放开他,说:“不讨厌,我不讨厌你。要是以后我没办法只能结婚的话,就跟你结婚好了。”
“……好。”
他以为这是约定,可后来,她嫁给了别人。
她说她讨厌男人,不能接受身边出现除了他以外的其他异性,可她转头就毫不犹豫地和孟元廷在一起了。
思绪回笼,蒋聿成忽然低低地笑起来。
荒诞,实在是太荒诞了。更荒诞的是,阅人无数的他竟然相信这种鬼话。
可惜,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愚蠢的蒋聿成。
他扣住她的手将她狠狠抵在沙发里,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眼神如淬了冰:“迟溪,你当我是什么了?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鸭子吗?”
其实迟溪有些发蒙,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翻脸。
但她是一个情绪稳定的人,只皱了会儿眉就恢复了镇定。
“……我没别的意思。”话是这么说,可到底是有些干巴。
好吧,她心虚。
她刚刚,确实是产生了一些不应该产生的念头。
在他这样灼灼的逼视中,迟溪也不太自在了。
过去的某些记忆,悄然浮上心头。
好吧,她过去有时候确实是有点过分。
但人骨子里就是有些恶劣因子,他那会儿对她好,也好欺负,她就总喜欢欺负他。
这会让她有种特别的满足。
这时候电话响了,打破了这种微妙的僵局。
蒋聿成松开了她。
迟溪忙捞起电话,这才发现是孟元廷打来的。
这简直比不打还要糟糕。
她深吸一口气,还是接通:“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