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溪不跟他争吵了,觉得没意义,低头继续吃草莓。
他就是个疯子!不可理喻的疯子!
跟他吵架只会气到自己。
吃完草莓以后,佣人又拿来了一条旗袍。
鸦青色重工,主面料是香云纱,蕾丝繁复而奢华,质地考究,连盘扣都是手工精心制作而成,一看就价值不菲。
迟溪对着镜子换上,低头去系扣子。
可盘扣有点紧,有一颗位置隐秘,她单手扣了半天都没有办法扣上。
一只手从后面轻轻扶正她的腰。
这么多年她一直醉心于事业,所有精力都用来和迟浦和斗、和迟中骏斗,如一台永不停歇的永动机。
和孟元廷也只是普通朋友和合作伙伴,遑论被一个男人这样近距离碰触。
说到底,他们也就那一次出格罢了,对彼此的身体算不上熟悉。
如今的他和年少时带给她的感觉也大不一样了,是这样厚重、沉凝、成熟的压迫感。
有那么一会儿,被他触及的那块地方好像烧起来,带着难以言喻的酥麻感。
她下意识就要挣扎,耳边听得他劝道:“别乱动。”
语气却是不容人质疑的。
分明那只手的力道也不是很大,可仿佛有山一样的压力和紧迫感,她下意识挺直了背脊,不再动弹,任由他不疾不徐地替她将扣子系上了。
挨得这样近,又是这样隐秘的地方,他的指骨不慎磕碰到她微微高耸的胸脯。
触感分明,如过电一般窜过她。
迟溪僵了会儿,耳边听得他低笑一声,没什么诚意地致了一声歉:“抱歉,没注意。”
迟溪咬碎一口银牙,在心里暗骂他“流氓”。
什么绅士,什么斯文,全是狗屁!
他比那些大街上的混混流氓还要不要脸,因为他肆无忌惮地调戏她之后也看不出任何的心理负担。
怎么会有这种人?!
似乎能猜到她心里的想法,他微微伏低了撑在她面前,姿态闲散:“别在心里面骂我了,我发誓,我对你没有什么恶意。”
迟溪别开头,懒得搭理他。
蒋聿成眼底的笑意加深,正了正色道:“这就受不了了?那你以前怎么对我的?也许,这就是很简单的‘报应不爽’。你说对吗?”
迟溪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心里头闷得慌。
车在海滨绕了一圈,就在迟溪以为他要带她下去走走的时候,他忽然又调转了车头,朝市中心飞速飙去。
迟溪有好几次想问他到底想去哪,目光一触及他那张冷峻漠然的脸,话又缩了回去。
算了,何必给自己找不自在,去哪儿都一样。
迟溪干脆闭目养神,不跟他作无谓的争吵。
此刻,甚至有一种“报应不爽”的感觉。
别人在她这儿是怎么吃瘪的,她在他这儿尽数遭到了回报。
她应对旁人可以游刃有余面不改色,在他这儿却仿佛踢着一块铁板,无计可施。
半小时后,车在时代广场的步行街前停下。
蒋聿成下车,马上就有泊车员从酒店入口处赶来,恭敬地接过他手里的钥匙。
迟溪还坐着,架着腿,后座门已被他拉开。
蒋聿成俯身望向她,语气很淡:“你是公主吗,还等着我给你开车门?”
迟溪愣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可是,她这副懵懂的表情配上她叠着腿、双手合拢搭在腿上的悠闲架势,好像还真有那么几分“恃宠生娇”的味道。
遑论在他这样的逼视下,她脸有些烧,忙下了车。
步行街两旁都是林立的高楼,车水马龙,行人络绎不绝,市中心商业区的繁华可见一斑。
玻璃橱窗里陈列着璀璨的珠宝、华贵的衣裙,挽着发髻的法国籍店员正和一对衣着光鲜的男女售卖一瓶当季新上市的香水。
迟嘉嘉很喜欢这个香水的牌子。
迟溪不由多看了一眼。
“喜欢?”他回头望着她,微笑。
“嘉嘉喜欢这个牌子。”
“嘉嘉?”蒋聿成略顿了一下,眼睑微垂,“你女儿?”
他见过一次,一个粉雕玉砌的小姑娘,跟她长得很像,但脾气暴躁、我行我素,一言不合就把他侄子打得生活不能自理。
他很早以前就知道她和孟元廷有个女儿。
原以为会很厌恶,可真的见了之后,他发现他并不讨厌这个小女孩。
可能是因为她像迟溪吧,长得不像孟元廷,甚至和他没有什么相像的地方。
至于性格……倒是像迟溪小时候。
但又不是特别像。
迟溪虽然也很泼辣,但是,她很会伪装,不会轻易跟人过不去,不像迟嘉嘉,那小姑娘就是个行走的火药桶。
蒋聿成想到这儿,忍不住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