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点她说错。
他对她显然比对迟嘉嘉还耐心。
两人大眼瞪小眼瞪了会儿,迟溪只好张开嘴巴。
他将温度计塞进了她的嘴里:“长大点儿,太长了不好戳。”
迟溪莫名觉得这话有颜色嫌疑,脸黑了。
蒋聿成的心情却好像更加不错了:“多笑,迟小溪,你笑起来特别好看。”
迟溪叼着温度计,没办法开口,只好闭眼养神,缓解怒气。
跟有些人吵架,是在跟自己过不去。
迟溪的体温是38.4℃。
属于低烧。
蒋聿成说:“不去医院也可以,不过,最好还是去一下吧。”
“我不去。”迟溪绷着脸说。
蒋聿成看了她老半晌,忽然说:“你不会现在还害怕打针吧?”
迟溪噤声了。
她能够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从侧边望着她,逼人的热度看得她的脸颊一阵阵升温。
为什么他总喜欢这样揭别人的短啊?
或者,他只是喜欢揭她的短。
“快点,起来洗漱吃早饭。你这样躺着,只会更加严重,至少吃了药再躺吧。”
迟溪被他逼得起来洗漱,喝了一碗他给她煮的小米粥。
她嗓子难受得好像要冒火,咽东西都困难,也只能吃小米粥了。
“青菜和煎蛋也吃点儿,只喝粥怎么行?”他给她夹菜。
“咽不下。”迟溪固执起来的时候,谁都没有办法撼动。
蒋聿成劝了几次,只好放弃。
他之后又要带她去医院,迟溪终于爆发了:“说不去就是不去!”她的脸色非常不好看,瞪着他,大有他再要她去她就要掀桌的架势。
这模样,和迟嘉嘉生气时倒是如出一辙了。
蒋聿成也没生气,他犯不着跟个病人计较,而是像揉迟嘉嘉的脑袋一样揉她:“那你乖乖在家等着,我去给你买药。”
迟溪哑火了。
他根本就不跟她置气,这让她有种自己的行为很无理取闹的无力感。
事实上,她确实是在无理取闹。然而生病的人,不讲道理才是正常的。
她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找补。
蒋聿成去了附近的药店买药,仔细询问了注意事项,回来时却发现她又躺下了,把自己裹得像是一只粽子似的。
他抠了药,倒了水,过去将她捞起来,扶着她让她咽下去。
迟溪摇着头,死活不肯吞。
她除了打针就是讨厌吃药。
嘴巴被人掰开了,那浅黄色的药片被他扣着往她嘴里塞,她难过极了,漂亮纤细的眉毛皱到一起:“混蛋——放开——”
蒋聿成只好将她按到怀里,强硬地撬开她的牙关。
两排齐整的糯米牙,他手指按着药片塞进去时,被湿滑的舌头裹了一下。
他手顿了下,过一会儿才收回。
“乖,喝水。”他又将杯子递到她嘴巴。
可她不配合,脾气上来了,死活不肯张嘴。
蒋聿成看着她反骨的样子,只好抿了口,嘴对嘴低头给她灌下去。
迟溪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可能是生病的原因,她口腔里的温度也要比平时高。
探入时,舌尖碰到舌尖,如两条蛇一样缠在了一起,药片就这么顺着喉管咽了下去。
喝完了,迟溪还趴在他怀里,瞪着他,脸上潮红一片。
这药是真难吃啊,难吃地她快要吐了,一阵反胃。
感觉胃液都要涌上来了。
如果她这会儿有气力,她肯定狠狠打他一顿。
蒋聿成却静静地望着她。
迟溪生病的时候就像个小孩子一样,撒泼、无赖,不讲道理,完全和平时在外那副情绪稳定、道貌岸然的样子大相径庭。
很难想象,如果她用这副样子去开会的话,那股东大会会有多精彩。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迟溪真的不敢置信,他这种时候居然在笑,没忍住就踹了他一脚。
可惜生病的人没什么力道,光着脚也不像是在踹,倒更像是在调情。
他勾着唇角笑了,好心地替她掖好了被子,学着迟嘉嘉的口吻安抚她说:“睡吧,迟小溪。”
迟溪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但也没有这个力气跟他吵架,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感觉他起身给她盖上了被子。
她心情差,于是一脚将被子踹开了,纯当发泄,翻过身去背对着他。
他果然又将被子给她盖回来,不厌其烦。
因为生病,她心里总憋着一股火气,可这会儿,却好像在沙漠里行走的人忽然遇到了清冽的泉水,渐渐地平复下来。
体温也没有那么高得难受了,她抱着被子不由发出一些声音,真的睡过去了。
进入深层睡眠之前,唇上忽然麻了一下,好像是被蚂蚁密密麻麻地爬过。但很快,她就知道不是蚂蚁了,因为他的舌头是柔软的,轻柔地裹着她,输送甘甜清凉的津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