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不是这样的人,是她,一手将他变成这样,变成这副他自己都厌弃的模样。
迟溪仍是静静地望着他,目光仍在他身上流连,从他微敞的领口往下,滑过微微鼓胀的胸肌。
不得不说,他有一副迷人的身体。
外套不知道扔在哪儿了,白色的衬衣勾勒出精壮的身形。不是那种健身房刻意锻炼出来的强健,而是一种结实有力、力量与美结合得恰到好处的健壮,肌肉匀称、毫不夸张。
体表的皮脂覆盖面积也很适宜,包裹着修长结实的躯干。
屋子里明明很安静,密不透风,迟溪却感觉好像有温暖的气流在涌动,缓缓拂过她的面孔。
她忍不住伸手拂了一下发丝,收敛了一下心神。
深呼吸。
迟溪站起来,去旁边的桌子边拧一瓶矿泉水。
仰头,冰凉的水从喉管中滑过,略微抚平了几分身上的燥热。
如久旱逢甘霖。
但很快,便带来更深刻的渴意。
有些东西,越是压抑就越是燃烧得旺盛。
迟溪回头,看到蒋聿成大刺刺坐在沙发里,用一种冷漠却讥诮的目光望着她,她难得有一丝尴尬。
这确实是有点儿又当又立的意思。
都进这房门了,还打算盖棉被纯聊天吗?
迟溪不好意思地对他笑笑,眨眨眼,将水瓶放下走过去。
挣扎许久做的某一个决定,其实也就在刹那之间。
迟溪站在他双腿之间,低头望着他,伸手抚摸他的眉毛。
他的眉毛是那种英挺的剑眉,乍一看修长,仔细看又很锋利,摸上去微微粗硬。
眉眼是漆黑而凛冽的,不说话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冷冰冰的,压迫性十足。
这种极具攻击性的男人,有时候往往更激起女人的征服欲。
她勾住他的下巴,令他微微仰头望着他:“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他眉头微蹙,似是不太理解她此刻的行为。
她却笑了,笑得还有几分俏皮。
这种笑容他可太熟悉了,迟嘉嘉憋着什么坏的时候,也总是露出这种表情。
只是,迟嘉嘉的段位自然比不上她。
她才是那个做了坏事还一副天真纯善模样的坏女人。
蒋聿成无声地冷笑了一声,也没拨开她的手,只说,问吧。
她的手指很纤细,白玉一般漂亮,柔弱无骨,此刻却如操纵一切的魔鬼之手,或挑逗或玩味般摩挲着他的皮肤。
像某种冰凉的爬行动物,在他皮肤上游走、舔舐,要钻进他心里去。
迟溪低头看他。
他似乎觉得很讨厌,眉头一直皱着,但没有推开她。
这多少,是有那么几分口是心非在里面。
她嗤笑,很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地去解他的衣扣。
就像七年前她坐在凉席上,兀自盯着窗外明晃晃的日头发呆,然后突发奇想想要他,她就这么做了。
扣子是金属的,孔儿有点儿小,不太好解。
她这人向来没什么耐心,解不开,扯一下,然后不小心扯掉了一颗。
“对不起。”她没什么诚意地低笑了一声。
蒋聿成深呼吸,攥住她胡作非为的手。
柔软、滑腻,仿佛带着某种阴暗的芬芳,像夏日里雨滴落在温热的泥土里,翻出潮闷的湿气。
“你不是要问我问题吗?问吧。”他抬头逼视她。
迟溪抿着唇,忽而又疑惑地笑一笑:“还是不问了吧,怕你生气。”
他都笑了:“你会怕我生气?”
用没良心来形容她都是轻的。
她这样的人,会害怕别人生不生气?
他的手掌宽大、粗糙,包裹着她的手时,紧密无缝,不能动弹。
可那种灼热的压迫感却很真实。
迟溪眨了眨眼睛,没动,眼神里却好像有一把小钩子:“你真要知道?”
他没应,即是应承。
她当然没有什么不敢问的,只是不想破坏气氛。
不过,他有时候好像就是这么执拗。
她望着他绷紧的下颌线,略微伏低,贴在他耳畔说:“这几年,你跟别的女人做过吗?”
他顿住,抬头。
她没什么心理负担地望着他,表情坦荡。
这让他几乎要笑出声来,旋即就是更深刻的愤怒。
她自己和孟元廷结婚,身边还围着年轻英俊的助理,怎么有脸问他这种问题?
简直就是侮辱人。
可她就是这样的人,早在很多年以前,他就知道了。
他们之间,从来就是不平等的。
不管他身份、地位如何提高,她永远都拿捏他一头,这实在让人如鲠在喉。
从以前到现在,她一直就是那个粉碎他骄傲、打破他坚持的人。
在她的手指滑入他皮带的时候,他反手扣住她的手腕。